浓烟扬起,顺着坡道滚滚升腾,很快冯妖妖的宅院里就布满了烟尘。
绿儿怔怔地看着地窟入口处喷涌而出的火焰和浓烟,忽然忘记了自己也身处危险之中。
地窟着火了,那个青年真的毁了这座让人只要见上一眼都会做噩梦的虫窟吗?等冯妖妖回来看见这副场景是不是会气的发疯......
浓烟冲天,大火也自地窟中喷涌而出,整座宅院都在火焰中摇摇欲坠,撑起房梁的石柱轰然倒塌,那轰隆的巨响声正响起在耳边,炽热的感觉传来,几点火星将她的袍袖撩起,她这才如梦方醒,慌忙抱起琴欲要夺门而出。
但这个时候哪里还来得及?四面八方早已成了一片火海,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她几次欲要冲出门外却都被坠下的火焰给挡了回来。
危急时刻,一道金光却突然将她罩住,旋即身边道道火流仿佛受到牵引一般向后呼啸而去。
她不由得一怔,转过头看见那道金色的身影出现在火海之中,他一步步走来,宛如一尊金色的战神。
道道火流顺着葫芦口被吸进红葫芦腹中,肩上的神羽金蚕打了个呵欠,又百无聊赖地伏了下去,将可爱的小脑袋埋在他的肩头。
绿儿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这道身影,直到他走到自己身边时犹自没回过神来。
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幻想过这样的一个人了,从落到冯妖妖手里时起她就常常想,会不会有一天,一个盖世英雄从天而降,救她脱离苦海;她很多次在梦中见过这样的身影,但醒来时,阳光照进梦想时残酷的事实却总是告诉她,她的境况没有任何改变。
她没有等到她的盖世英雄,却等到一个甘愿为她而死的人,那个在冯妖妖眼中无比卑贱的侏儒为了她愿意付出一切,她看在眼里,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一切,然而最终却还是失去了他。
巫蛊童子死后她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也慢慢的开始学会认命,但上天却在这个时候让她见到了曾经幻想中人。
可是,现在出现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唯一的亲人已经死在陆鸿的剑下,这世上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已经死在了她自己的刀下,现在就连离开这里的勇气她也不再有......
“彭”,
断痕一拳击断压下来的通红石柱,语气生硬地道:“还不走?”,
“走?”,绿儿抱着琴踉跄地退了两步,道:“我能走去哪儿?你虽然毁了虫巢,但能杀的了冯妖妖吗?就算能杀她又能怎样?能解除我体内的线丝蛊虫丹吗?”,
想到线丝蛊虫丹,她眼前忽然一片朦胧。
媚姬已经死了一年多了,但她饱受折磨的惨状犹然历历在目,每每想起就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曾经她深恨这个夺了她的宠爱的女子,但事后想起来却只有荒唐可笑;两个可怜虫争来争去,到头来又改变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线丝蛊虫丹?”,
断痕眉头一凝,灼日金瞳燃起,绿儿的肉身在他眼中抽丝剥茧,心口处的几只虫卵赫然便映入他的双瞳。
“这就是那妖女用来要挟你们的线丝蛊虫丹吗?哼,雕虫小技”,
断痕转过头与神羽金蚕交代了几句,绿儿不知他对金蚕说了什么,却只见神羽金蚕举起肉肉的小手,一脸愤然的样子,好像在抗议着什么,口中发出的却是“咿咿呀呀”的声音。
断痕又用妖族的语言温和地与它说了几句,神羽金蚕这才鼓着小嘴转过身看向绿儿。
不待她做出反应,神羽金蚕忽然缩小了身子,背后洁白的羽翼一振便化作一道金光飞入绿儿口中;她瞳孔蓦然一缩,心中一片惊恐,但只片刻后那道金光就又飞了出来落在断痕的肩上。
与它一同出来的还有一粒正在孵化的线丝蛊虫丹,五只线丝蛊虫身体延展着从沉睡中醒来,却被神羽金蚕一翅膀一个给拦腰切成了两截。
断痕伸手弹掉黏糊糊的线丝蛊虫尸身,摸了摸神羽金蚕的小脑袋,从乾元袋中取出一片桑叶递给它,小家伙顿时喜笑颜开,肉呼呼的小手抱着桑叶,一面乱啃一面用桑叶把自己小小的身子裹住在他肩头上乱滚。
“你的线丝蛊虫丹已经解了,想去哪就去哪吧”,
断痕的金灵一路护着她走出火海,见半个冯家已经被烧成了焦土,冯家的下人却没有就走,知道是摄于线丝蛊虫丹的威力,他又用桑叶贿赂神羽金蚕帮他们剔出了体内的线丝蛊虫丹。
却也有一些冥顽不灵者,即便明知线丝蛊虫丹已经被取出却仍旧无法摆脱对冯妖妖的恐惧,决定留下来与冯家同生共死。
断痕懒得理会他们的死活,架起金桥便往北域而去。
“大侠......”,
一直犹豫着的绿儿直到他架起金桥后才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但却已经晚了,那夺目的金光越去越远,断痕的身体也很快就消失在空中。
绿儿怔了一怔,旋即便丢掉琴,提着裙子跑到马厩中抢过一匹快马出了冯家的家门。
金桥在空中快速嫁接,眨眼之间就已经出了临潼,行至半途时却忽感心中一跳,一股沉重的压抑之感没来由的就涌上心头。
他双目一凝,转身而望。
这赫然的一眼回望却让他瞳孔猛地一缩,只见远方的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沸腾的魔气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厚厚的云层仿佛被撕裂开来,浩荡的魔气直荡九霄。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