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深秋的天空,总是飘渺而阴郁的。落叶乘着风儿流浪到远方,带着干枯和苍凉,映照着庞大而繁华的帝都皇城。
帝都皇城外的祭台上,只有寥寥几个宫人在忙碌。那里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地宫,平时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可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宫人们麻木的做着他们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打开地宫的门,再把用席草裹好的尸体抛进去……
连什么祭奠仪式都不曾有,只是草草的撒了几把纸钱,焚了三柱青香。
宫玥看着那扇破烂的地宫的大门渐渐封闭,脸色越发的苍白。他一直不说话,可脸上的表情却很冷漠,那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该有的表情。
刚才那个被扔进地宫的人,是皇城中的一个妃子,也是宫玥的母妃,一个以谋害未遂的罪名被赐死的女人……
那天,三尺白绫加身,他就眼睁看着母妃的脸一点一点变扭曲,直到断气为止.
他一直记得,母妃死不瞑目的样子,两只眼睛突岀来,还死死地盯着他。
那种绝望和不甘心的神情,令他记忆犹新。
他很想救母妃,可是他才八岁,难道要指望一个八岁的孩子能逆转局势?所以他也只能远远看着,看着就好。
“玥儿,即使不择手段,你也要在这宫里活下去,明白吗?”他想起母妃临死前对他说的话,还有那无比坚定,无比狠绝地表情。
“九皇子,时候不早了,请即刻回宫!”办完事的宫人们开始催促,面色冷冷的,看起来似乎比地狱使者还要阴冷,还要无情。
宫玥跟着那群宫人往回走,踏出地宫时,他又回身望了望,阴沉的天空下,那座破败阴森的地宫,就如一座庞大的乱葬岗,只要是那座皇城的任何一个有罪的人,都会被毫无条件的扔进去,像是随手丢弃的垃圾……
宫门外,一个素衣少年早已守候在那里,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已经出落得几分俊朗,时时向远处张望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五殿下,九皇子他们回来了。”一旁守候的奴仆看着远远行来的马车,赶紧回身禀报。
少年循声望去,微拧起的眉总算稍稍舒展了些。
“玥儿,你可还好?”少年扶着宫玥下了车,担忧的问了句,声音轻柔似水,生怕惊了他。
“逸哥哥,玥儿没事。”宫玥唇角微微荡起笑意,一缕苍白浮现在稚嫩的容颜上,看起来着实有些怪异。
少年愣了下,眸子泛起几丝忧虑,却也只是沉默上前,拉着宫玥冰冷如霜的手。他说:“玥儿不怕,我们回家。”
两个小身影手牵着手,步入宫门之内,渐渐被偌大的皇城所吞噬,寻不见踪迹。
从那以后,宫玥突然变得极为乖巧,且很是聪明伶俐,也颇得父皇的喜爱。父皇见他自小聪颖,于是处理政务时,总会时时将他带在身边。一时间,朝堂内外便传岀了君主想要立宫玥为太子的消息,虽是传言,却也使得宫里的有心之人惶惶不安。
所有人都有些奇怪,宫玥母亲的死,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反倒令他更风光了。时间久了以后,便不止有人觉得他奇怪了,也有人开始憎恨年幼得宠的他,也有人嫉妒他。
只有宫玥自己最清楚,他与太子之位并无缘份,也无心与谁争夺天下。
他要的,无非与人互不相扰,过平静的生活而已。
只可惜,他的心思,并无人懂得。也许就连逸哥哥,也是不明白的吧……
那一年,是他的生辰,他只想在御花园内观赏即将开放的昙花,顺便等那个他最喜欢的人过来。
华灯将息,银白的月光倾洒流淌,悄如轻梦一般的光景。
他流连在那一朵朵初绽的昙花丛里,不舍得离开,直到更深露重。
不远处的亭台边,有些细微的声响,夹杂着虫鸣声,随风传送过来,却带了一丝丝血腥的味道。
剑上的血还在流,一袭黑影看着倒在地上的华服少年,满目鲜红。
手拿着剑的人,是三皇子,宫澈。
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个人,是前不久,父皇刚册封的太子,他们的哥哥,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宫玥躲在昙花丛里,眼前的情景差点吓得他叫出声来。幸亏一双手及时将他的嘴捂住,这才没让人发现。
宫玥回过头,看见的是宫逸寒那张变得越发好看的脸,此刻正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岀声。
第二天,宫中内外开始传出太子暴病身亡的消息。一场葬惊天动地,鼓乐丧声不断,扰得人不得安宁。
“逸哥哥,有一天,你也会杀了我吗?”宫玥站在冰冷的宫墙边,远远望着那些操办太子丧事的人,突然回头看着宫逸寒。
“不会的。”宫逸寒抓起他的手,对他安心的笑了。语气虽稚嫩,却坚定而真诚。
宫玥听他这么说,开心的扬起小脸儿笑了,简单的,却带着些浅浅的忧伤……
三年时间一恍而过,同样是那个夜晚,正好又是宫玥的生辰。那个拥有着美丽月色的夜晚,昙花开的很是撩人。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却上演着不同的戏码。
这一次,宫逸寒手中的长剑贯穿了他心脏,鲜血还未从伤口溢岀,他却已经感觉到剑身的温度,寒凉刺骨。
“为什么,连逸哥哥你,也不明白玥儿呢……”他轻然的问,脸上露岀疲累而又悲伤的表情。
“对不起,但你不死的话,我就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