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依然把戴依依完好的护在身后,毫发无伤,可此刻的境地,已然让她心生绝望。
若平时自己一人,逃命尚可,但如今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戴依依,又面对着一个久经战场的乔千雪,纵然她有一万个心,也难以逃出生天。
月灵右手紧握长剑,受伤的左臂已是鲜血淋漓。
她内心一凉,眼前他敌人不是一般士卒,岂是她一个小小侍女能敌过的。
然,她又怎么能到了这里,丢下依依小姐不管。
“月灵,你若现在离去,我不会杀你。”乔千雪开了口,沉沉的对月灵说。他竟从来没发现,依依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原来也是深藏不露。
“乔公子,虽然我自知胜不了你,但小姐是绝不能交给你的!”她说,眼神那般坚定,瓢泼的大雨里,她执剑的右手,却在隐隐的颤抖。
“既然你如此忠心,就不要怪我。”乔千雪说完,一手抽出随身配戴长剑,向月灵刺去,攻击速度快如疾风,收如雷霆息鼓。
月灵虽能接住招式,却已是力不从心,何况对方还未用全力。
她强忍伤痛,一掌击地,瞬时间翻身而起,她长剑在雨中呼啸,欲在对方无法回转时,以巧攻刺向对方后腰,取得一丝机会……
哪知,乔千雪是个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人,早已识破月灵的意途,平地翻身,以重剑横接下她这一招危险的招术。
由此已见月灵已经不留余地,他又何必仁慈,一时怒由心起,长剑重驱而起,利忍切开雨帘见直逼月灵而去。
月灵反应过来,凭单手执剑承接重量,谁知力气却远远不及对方,只听“锵”的一声,手中长剑竟被切断,对方那锋利的剑刃直划进她的胸口,再无力回天。
鲜血在胸口泊泊而出,就着雨水蜿蜒流淌而下。
戴依依慌乱的接过那具摇摇欲坠的身体,刚才还能力挽狂澜的月灵,此刻却已经成了血染的纸人一般……
“月灵……”戴依依蹲在地上,怀抱着月灵渐渐凉下去的身体,却只能慌乱的看着。
她木讷的叫着月灵的名字,此刻的她,只恨自己无能,自己学了那满腹经纶,绝世舞姿,却无半点用途。
白白让这个陪了自己多年的女子,因为自己而落到了这步田地……
“小姐,对不起,月灵也只能护你到这里了...”月灵吃力的说着话,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戴依依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看着月灵那抹难得的笑脸,没来由的内心一酸。
“月灵,你为何,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她哭了,看着月灵的眸子里尽是泪,和了雨水,一并胡乱流了下来。
“月灵原本只是个只知杀戮的人,这条命,是夫人从杀戮场里捡回来的,就连月灵这个名字,也是夫人帮我取的……月灵这一生,知足了……”她说的声音很轻很轻,直到她闭上双眼,嘴角还依然泛着那抹温暖的弧度。
只有戴依依,还依然将月灵搂在怀里,看着月灵脸上的笑意,一滴滴滚烫的水滴落在那张已经沉睡的脸上……
鲜血侵染过她鲜红的嫁衣,渗进泥土,和雨水一起,流的无踪无影。
她顺着那蜿蜒的红色望去,在那鲜血和雨水浇灌的地方,有一株红药花,开得正妖娆。
然后,她的唇边,溢出了一抹笑。
“乔千雪,你如此费尽周折,难道只是为了将我也送上断头台?”
她微微敛起笑意,语气轻缓的问那个一直站在她前面不远的人,那个如今,变成了杀人凶手的旧情人。
“跟我回去。”他沉默了一会儿,却不解释,吐岀三个字后,向她伸出了手。
她一愣,看着那只伸向她的手,那只从前,总是温柔的牵着她的手,笑容忽然变得很苍白。
回去?此时此景的她和他,还,回得去吗...
“跟你回去?是回去送死……还是回去继续那场未完成的婚礼?”她笑。
“把她带走..….”他向身后的官兵们下令,那被雨浇灌的脸庞忽的泛起忧伤,冷漠与痛苦交织。
身后的几人领命,跃跃欲试的向红衣女子靠近,他们手中的刀剑已被雨水洗净,泛着银光。
戴依依扶着月灵逐渐冰冷的尸体,踉跄的站起身来,前进一步,是他冰凉冷剑,后退一步,又是万丈深渊,似乎只等她作个抉择。
她嘴角微微牵起,那抹笑意变得更加妖媚了。
脚步不自然的向后退去,一袭红衣在风雨中翻飞。
“乔千雪,今天我若不死,来日定当回来讨个公道。”跌入悬崖之前,她微微一笑,恍如在地狱盛开的彼岸之花。
“依依!”乔千雪心忽的一紧一,急急呼唤了一声,却已然来不及了。
戴依依抱着月灵的尸体,一无反顾的跳下悬崖。
乔千雪惊恐的探岀手去,可那抹人影早已坠落悬崖深处,伸出的手掠过寒凉的雨丝,空空如也。
深渊之中,她双眸微闭,倾听耳边疾风如丝,嘴角那抹笑意,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