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姜小白都带着桓常、方离,在临淄城内四处走动。
出人意料的是,田齐这段时间,除了将自己属下要回去以外,并没有其余任何动作。
期间,姜小白甚至想邀请桓常,进入王宫面见齐王,却被桓常婉言拒绝。
如今的桓常,志向在江湖而非庙堂,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去见齐王了。
“阿常,公子小白如今正在忙碌,你我去稷下学宫走上一遭,可好?”
桓常闻言,当即欣然允诺。
如果说稷下酒肆,乃是齐国招募江湖客的地方,那么稷下学宫,就是齐国招募士人所在了。
当然,稷下学宫并不像稷下酒肆那般,在很多城池中都有分部。
整个齐国,也只有临淄才有稷下学宫。
这也就使得,稷下学宫之内英才汇聚,各种儒士、士子应有尽有。
“也不知,姬伯兄今日会不会前往稷下学宫。”
提起姬伯,桓常眼中不由露出崇敬之色。
姬伯乃魏国人氏,在稷下学宫待了半年,已经颇有名望,就连齐王都亲自邀请此人入朝为官。
然而,姬伯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姬伯兄学究天人,我不及远矣!”
方离听到姬伯的名字,亦是感叹不已,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兄长亦不可妄自菲薄。”
“若论改革内政,整顿军备,发展生产,自然是姬伯兄更胜一筹。”
“若论外交手腕,大局谋略,兄长不见得比姬伯差。”
方离闻言,只是笑而不语。
两人联袂来到稷下学宫,学宫守卫武者早就认识两人,自然没有丝毫阻拦。
“姬伯兄在那边。”
桓常扫视四周,略过了那些长篇阔论的儒士,很快就发现了姬伯。
“姬伯兄!”
两人上前与姬伯见礼,姬伯亦是微笑回礼。
方离看到姬伯手中的书卷,不由好奇的问道:“姬兄所看,乃是何物?”
姬伯抖了抖书卷,笑着说道:“此乃秦公招贤令。”
“秦公招贤令?”
桓常与方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还请借我一观。”
姬伯将招贤令递给方离,方离看完之后,眼中不由精芒爆闪。
桓常也凑上去,当即看到了招贤令内容。
昔我嵇公自歧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占地万里。天子封公,诸侯礼贺,为后世开业,屹立千载。
三百年前,穆公雄才伟略,坐拥百万大秦锐士,国力强盛,已至巅峰。
然穆公以后,诸君不贤,历公、躁公、简公、出子,四世政昏,内乱频出,外患交迫,国土失之大半,秦始由大国而僻处一隅。
其后献公即位欲图振兴,连年苦战,饮恨身亡。
当此之时,国弱民穷,列国卑秦,不与会盟,宗门割地自立,秦国危在旦夕,国耻族恨,莫大于此。
本公即位,常思国耻,悲痛于心,今秦政明告天下,但有能出长策、奇计,而使秦国恢复昔日霸业者,居高官,领国政,与本公共治秦国,分享天下。
“此等求贤令,开天下之先河也。”
桓常仔细将求贤令阅读完毕,不由出言赞道。
“秦国荒夷之地,四面环敌,且积弱已久,纵然颁此诏令,天下士子又有谁肯入秦?”
桓常刚刚说完,就听见旁边有人冷笑连连。
“夏虫不可语冰。”
姬伯霍然起身,冷冷扫视那位儒士一眼,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桓兄、方兄若是不弃,可往在下居所一叙。”
两人欣然允诺,却没有在意那个脸色铁青的儒士。
前往姬伯住所途中,姬伯、方离都是低头垂目,不发一语。
桓常看了看两人,亦是眉头紧皱。
没过多久,三人就来到一个偏僻的客栈,进入客房里面。
进屋以后,三人坐定。
姬伯叹道:“秦公求贤令,情真意切,真乃五百年之雄卷是也。”
“何以见得?”
方离盯着姬伯,目光灼灼。
“其一,痛说国耻,历数先祖四代无能,开旷古先河。”
“其二,求霸业而不求吏治,身处穷弱,竟能做吞吐宇宙之志。”
“其三,敢与朝臣共分秦国,如此胸襟举世罕见。只此三点,便堪称真心求贤。”
方离闻言,不由抚掌大笑。
“君子所见略同!”
两人相互对视,眼中都露出了莫名神采。
桓常似有所悟,道:“两位兄长,莫非都准备前往秦国?”
姬伯、方离同时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桓常略微思量,就知道了二人心中所想,却也有些为两人前途感到担忧。
如今的秦国,可不比三百年前。
嵇公当年为周王室养马,并且镇守西域屡次击败来犯之敌,才被天子封公。
自那以后,秦国与晋国争斗,与西域诸国争斗,国力渐渐强盛,到了秦穆公的时候抵达巅峰。
那时的大秦锐士,战力冠绝天下,邻国莫敢与之相争。
然而久盛必衰。
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却是让强盛的秦国彻底没落,甚至差点亡国。
秦国没落以后,四周邻国更是蠢蠢欲动,西域诸国不知趁机夺走多少土地。
若非昊天宗屹立于秦国,恐怕秦国早就灭国。
秦国因为昊天宗而衰败,却也因为昊天宗的存在保住了国家,说起来倒也讽刺。
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