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环忽然转身看住上官婉儿,“婉儿,我一直都很想去内学馆读书,可惜没有那个福分,以前我曾远远的注目你,你或许已经不记得了,我很羡慕你,以后请多照拂。”
上官婉儿愣了一愣,细察她这冷艳无暇的脸,那诚恳的语气并非是在恭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很羡慕你那绝世无双的骑射,你若喜欢,这些书你随意。”
“谢谢。”谢瑶环说话似乎总是点到即止,连韦如芳也觉得这女人太孤傲了些,忙笑着打圆场说道:“来来来,我们来帮你收拾。”说着朝上官婉儿递去一个眼色。
“瑶环,在咱们令月阁没有尚宫局那么多的规矩,你叫她婉儿,叫我芳儿也成。”韦如芳待宫人一向亲昵,毫不见外。
“不知你多大?”谢瑶环一边收拾一边问道。
“十八,你呢?”
“韦姐姐长我一岁。”韦如芳听她这么唤,乐得嘴巴都歪了,“太平你别在意,她是不想有人管束着,你又是天后派来的,你少说话便是,过些日子她自然就没事儿了。”
“多谢提醒。”
上官婉儿偷偷白了韦如芳一眼,嫌她多嘴,可韦如芳却不理会她,仍提点道:“太平不喜欢下面人在她面前自称奴婢,她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你是尚仪侍奉,怎也得跟她走得近才行,你呀,多用点这里。”韦如芳说着就伸指点住谢瑶环的心。
谢瑶环低头一看,唇角抹出一缕笑意,“知道了。”
上官婉儿侧看她冷若冰霜的脸颊晕起的笑容,从容淡定的样子,也不禁赞叹不已。谢瑶环的物事并不多,简单到了只有几套衣裳,并一张反曲长弓,谢瑶环待这张弓如同宝贝般,悉心珍重的放到携来的弓架上。
“你怎么喜欢射箭呢?”上官婉儿微感奇怪,按说尚宫局那些好武艺的娘子通常也都是练剑的。
谢瑶环闻言,仰面思索,不知在回想什么,正在上官婉儿以为她有什么深藏的心事不愿讲时,却听谢瑶环淡淡地道:“没什么,有个朋友,学了剑,我便学射艺。”
上官婉儿随意点头,却也听出她是不会多做解释,便也不多追问。
用膳时分,宋玉正眼也没瞧一眼谢瑶环,谢瑶环是女官,本不用从旁伺候,可她却没有去伙房用膳,只立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往常杜顺他们守在旁边也不觉怎样,这一顿饭却把宋玉吃的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个谢瑶环时不时便拿目光审视着自己。
“你别在哪儿杵着成不?”宋玉终于受不了冲她没好气的温怒道,被人监视的感觉真是太糟心。
“公主不在意,自坦然。”谢瑶环不咸不淡的回道,眼神还看了看左右的宫人。
宋玉觉得她这纯粹就是故意的,直接被呛得哑口无言,筷箸往案上一丢,“不吃了。”
“公主食不过半碗。”
“什么意思?”宋玉愣了一愣,醒悟到了什么,赫然起身指着她怒道:“你写呀,你写呀,我看你敢不敢!”看着谢瑶环波澜无惊的眸子平淡的直视着自己,宋玉便更加的生气。
“太平……”上官婉儿深知她的脾气,忙拿住她的手指头,又对谢瑶环道:“瑶环,你去用膳吧,这里有我。”
谢瑶环淡然而视宋玉片刻,这才收回目光,一句话也没再多说,转身就出殿而去。
“什,什,什么态度~!”宋玉尚是平生头一遭遇上敢这么无视自己的人,或者说敢逼视自己的人,无论怎么着,谢瑶环从头到尾,她都看不顺眼。
“人家刚刚才来,当然得知道你这位公主殿下的饮食习惯。太平,你平常也不会这么待下人,怎么对谢瑶环这么冲呢?”上官婉儿已经忘了,她方才也有没好气过。
“我就是看她不爽快。”
“哪里惹你了?”
“哪里都有!”
上官婉儿见她生气成这样,不免哑然失笑,使眼色让杜顺收了食案,起身拉宋玉去书案,“别跟自个儿生闷气,来帮我读读奏章,这三日的奏章垒在一起看也看不完。”
“真是的,娘明明知道你在教坊司,还积这么多给你。”嘴上虽然抱怨不已,宋玉还是随她坐到了书案前。
上官婉儿挑亮了案旁的落地宫灯,燃了提神用的香薰,拿了一叠放到她面前,“这些你帮我念念。”
宋玉眼见她自己又拿了别的一封翻看,暗付这还能一心两用的?倒也没有问,听她话念起案前的那叠奏章。上官婉儿一边听着她念的,一边看着手里的,并不费多大事,竟是驾轻就熟,宋玉颇感讶然,便即猜到她这一手多半是跟武则天学来的。
三日积压的奏章有上百封,两人直看到值宿的宫人轮班还剩下三十多张。宋玉有点扛不住的打了个哈欠,晃眼瞅见谢瑶环站在殿门内侧,不由皱眉道:“这里不用你伺候。”
“奴婢职责所在。”谢瑶环淡淡答道,未动分毫。
宋玉正待再言,上官婉儿已道:“太平,你先去睡吧。”
“我还不困,我再念几封。”宋玉白了谢瑶环一眼,“那你就守着吧!”
念罢三封,宋玉已撑不住了,却又不愿先去就寝,便撑着书案打盹儿,一下一下点着脑袋,直至困得不行了,一下子便趴在了书案上。上官婉儿心知纵然唤醒她,她也不会先去睡的,还不如就让她在这里休息,便也不忍叫醒她。
初春乍暖还寒,上官婉儿怕她着凉,放下手里的奏章,正待去拿风麾,才一起身,就瞧见谢瑶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