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华的胡须微微一颤,只道了一声好字。在他看来,海禁不是不能开,关键是开海之后如何运作。朝中早已就开海与否打的不可开交。但主张开海禁的一派多是嘴炮党,提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只是空谈开海禁能够大幅增加朝廷税赋。
但谢慎却是提出了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风险。
“这件事老夫应下了。”
谢慎闻言大喜。
王华虽然官位不高,但却是天子的日讲师,对天子意志的影响不可小觑。
有了王华这个助力,他再上书请求天子开海禁胜算便大了不少。
“晚生多谢老大人。”
王华推了推手道:“你不必谢我,老夫也是为天下苍生计。”
又与王老大人闲聊了几句,谢慎便拱手告辞
谢慎回到府中时,小厮陈虎儿已经回来了。
他顾不上喝茶便向谢慎禀报道:“启禀老爷,小的方才去打听了一番,现在京师主要的经营布行的有三家。一是陈家,一是李家,一是刘家。”
他见谢慎不作声,便继续道:“这陈家经营的最久,大约占了京师布行四成的利,李家和刘家都是后来才经营布行生意的,约莫是各占三成。”
听到这里,谢慎皱眉道:“照你这么说,这京师布匹生意都被这三大家族瓜分了?那这行岂不是水泼不进,铁板一块?”
陈虎儿无奈道:“确实如此。除了这三家,也有零星的经营布匹的小铺子,但完全不够看。京师的王孙公子,达官显贵只要买布肯定是只买这三家的,断然不会去别家。”
这就难办了
就后世的商业法则而言,介入一个行业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兼并而不是什么创业。
因为原有市场被细分,新人很难分到一杯羹。兼并既可以保留原有品牌的资源,又可以迅速占领市场,几乎是唯一选择。
这一点放在大明也同样适用。
唯一不同的是,在后世你只要有足够的资本,多少能够兼并一些品牌,可在大明光有钱是不行的。
不用猜都知道,这陈家、李家、刘家的背后有朝中要员持股,或者其本身就是这些要员的产业。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兼并就会得罪人。
谢慎现在不过是四品御史,在京师水这么深的地方品级实在不算高。若是得罪了哪位大佬,被人给穿小鞋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可如果不兼并,要想进入这块市场很难啊。
等等
谢慎忽然眼前一亮。
他通过推广棉花的海涂种植,控制了大部分棉布的原材料生产。
如今不管是南直隶还是浙省,亦或是福建采用海涂种棉的超过九成。
谢慎作为这一技术的发起者,自然拥有说一不二的特权。只要谢慎一句话,就可以终止给陈家、李家、刘家的棉花供应。
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谢慎实际是占据了主动权的。只要谢慎找来几家家主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相信是没有谈不下来的道理。
想到这里,谢慎心情大好。
“你且去打听一番这三家家主的身份,老爷我倒要去会一会。”
“哎,好。”
陈虎儿拍着胸脯应下。
在他眼中,自家老爷就是神机妙算的诸葛孔明,没有他算不到,做不好的事。
谢慎点了点头便朝芊芊的屋子走去。
徐芊芊这几日孕吐反应十分强烈,不管吃下什么都保管立时吐出来,人也跟着憔悴了不少。
谢慎见了十分心疼,拍了拍爱妻的后背道:“怎么孕吐这么厉害,叫郎中看过了吗?”
徐芊芊无奈笑道:“真是呆子,这种事情找郎中有什么用。”
谢慎有些手足无措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样受苦吧。”
徐芊芊叹道:“只要是女人,都要走这一遭,有什么法子呢。生儿育女,人伦大事,逃不开的。”
谢慎顿了顿道:“这样,我马上叫人去买些梅子,你含着便不觉得恶心了。”
徐芊芊惊讶道:“真的吗?”
谢慎笑道:“自然是真的,这种事,为夫骗你作甚。”
“嗯,多谢夫君。”
芊芊垂下头去,轻声道。
见妻子似有心事,谢慎皱眉道:“怎么,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徐芊芊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夫君不知道最好。”
谢慎又气又笑道:“快快说来,再不说我就要使出撒手锏了。”说完便要去挠徐芊芊痒痒。这可把芊芊吓坏了,连声道:“夫君饶命。妾身说还不行吗。”
徐芊芊叹息一声道:“是这样的,我的弟弟徐伦担心后年的外察,他给我写信希望夫君可以在考绩上助力一二。”
谢慎闻言面色大变:“为夫是风宪官,又不是吏部的主官,他找为夫有什么用。”
却说徐贯育有二子一女。长子便是这徐伦,此子是弘治三年的进士,三甲进士的名次也只够外放个县令的。
徐伦在福建、湖广放了两任,现在正在松江府华亭县任上。
此时的华亭县不似嘉靖时,没有徐阶这尊大佛,但仍是十分繁华的所在。徐伦虽然没有太多的理政天赋,但也知道兴教化,督税赋。
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松江虽盛产布帛,但多豪族大户,收税极为困难。
加之前一段时间治理苏松水患,耗费了大量府县银两,徐伦面对一个极为尴尬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