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小日子自从上个月就没来了,眼看到了年根底下,正是九芝胡同里最忙碌的时候,虽然大多事情都落在三太太和四太太头上,可是明远堂和甜井胡同却不能假手于人,明远堂里一切按规矩来,虽然忙碌却是井井有条,甜井胡同的事则全交给了夏至。
把大大小小的事情安排妥当,夏至这才发现,这个月的小日子也已经过了几天。
她没有告诉罗锦言,回到家里,一进大门,家里的粗使婆子就告诉她,若谷回来了,放下东西就又走了。
夏至大喜,若谷离京快一个月了,她很想把这件喜事第一个告诉他。
婆子已经照顾宛儿用了晚饭,宛儿乖巧地坐在炕上,玩着一只布娃娃。
“娘。”看到夏至回来,宛儿伸出小手,扑到她的怀里。
夏至亲亲宛儿,顺手拿起那只布娃娃,布娃娃是新的,衣裳上绣着腊梅花,一看就不便宜。
“爹爹给买的。”宛儿开心地向夏至献宝。
夏至莞尔,这个布娃娃是京城苏州街撷芳绣坊的,用的是缝衣裳余下的碎料子,做工精致,每个都不一样,因为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价钱也很贵,一只娃娃要卖到一二两银子,大爷前几天才给大奶奶和元姐儿各买了一个。
若谷这次去的地方,一定不是繁华之地,否则也不会回到京城才去给宛儿买东西,而且肯定是大爷教给他的,否则他怎会知道到撷芳绣坊买这个?
“爹爹说什么了?”夏至边问边换下身上的厚衣裳。
“爹爹说他晚点回来,让我们不用等他,乖乖睡觉。”宛儿说着,还做了个睡觉的姿势。
夏至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她还不想睡,她要等着若谷回来,把那个好消息告诉他。
虽然还没有看过大夫,但是她觉得这一次是八、九不离十,她应该是又有喜了。
若谷是孤儿,她也不知家乡何处,她很想为若谷多生几个儿女,以后儿女们再有了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再也不会感到孤清。
此时的若谷,正在松涛轩里,他是下午时才到京城的,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苏必清。
进城的时候,他和苏必清刚好碰上,两人已是几年未见,又惊又喜。
这几年苏必清都在南边,从四川到云南,又从云南去了贵州,后来秦珏与观棋握手言和后,苏必清和林丛便跟着十万军从湖南打到湖北。
春天时林丛护送叶氏回到京城,苏必清还留在十万军中,利用祖传的医术,在伤兵所里救死扶伤。
赵奕得知后,要给他恩封,苏必清婉拒,赵奕便亲手赐了“仁医”二字。
若谷很快便知道,与苏必清一起回京的,还有一个人。
苏必清与若谷一起回到明远堂,却把那个人安置在客栈里。
此时,他和苏必清正在向秦珏禀告这次办差的情况。
若谷道:“赵宥刚刚起兵时,路七动过心思,可那时王英下落不明,我把韩五在王会笙出事后便逃回平凉的事告诉了他,他也就断了念头,韩五定然抢先一步在赵宥面前给他告状,他留在京城给我们办事,还有一条活路,回到平凉便是死无全尸。他是混闲帮出身的,最是滑头,想通了利弊便立刻倒戈。”
“郎士文想带走罗小姐时,他没少出力,这半年来他暗中跟着郎士文,从未和咱们断过消息。可是郎士文是什么时候和杨善宗勾结的,他却没有发现端倪,倒是知道河间罗家终于妥协,给了郎士文五万两银子,郎士文也没含糊,跟着欧阳杰和王承秋来了京城,欧阳杰和王承秋先一步进京,他则在城外等了两天,起先我还担心他会又有别的心思,后来亲眼看着他,把罗小姐送到了四喜胡同官媒罗家。”
秦珏微笑:“郎士文奉旨刺杀了赵熙,早已知道自己必死,可又放不下兄弟儿女,他带走罗小姐是为了向河间罗家要银子,与杨善宗勾结是为了郎家人的前程。以他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的本事,想来早就发现路七在跟踪他,只是不知路七后面是什么人,这才留下路七的活口,他想瞒过路七与杨善宗联系,又有何难?你也不用再为难路七了,给他找点事做,远远打发了,这是个喂不熟的,赵宥养了他好几年,他说背叛就背叛了。”
早在几个月前,郎士文便假死了一场,就连赵极也以为他已经自尽了。
不过秦珏也没有想到,杨善宗会在罗氏女的事情上做文章,想用罗氏女的事保住高蕴。
几年前,秦珏第一次知道凤命女的事,那时他还想过,以赵极的生性多疑,怎么会轻疑相信这件事呢?
可是到了如今,他已经可以肯定,若是赵极知道凤命女已经找到,定然会召她入宫。
惜惜说在梦中她就是凤命女。先不说河间罗家的那个女孩子是否也如惜惜这般是倾城绝色,以赵极现在对皇嗣的渴望,即使罗小姐是无盐丑女,他也会把她接进宫里的。
何况据可靠情报,河间罗家在这个女子身上下足了功夫,琴棋书画、女红针织,甚至还请了教坊出来的女师傅传授舞技。
这样的女子,定然不会是丑的。
年轻貌美,擅长跳舞,哪怕知道这是一个骗局,赵极也会欣然接受。
他是皇帝,他要得起,也赌得起。
接罗氏女进宫,于他不过就是后宫里多个人而已,但若是这个人真的是天生凤命,能给他带来皇嗣,这一局他就赌赢了。
若是罗氏女生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