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向忌惮宗室,即使锦衣卫、金吾卫和禁卫军里有宗室子弟,也很少会让他们在宫里当差,因此,这次的事只能是有人和宗室营通了消息。
这倒不一定会是秦珏,只要那两个孩子还在宫里,想着把宗室营卷进来的大有人在。
早在前世,罗皇后对宗室营的人就没有好感,这一世的罗锦言也同样如此,如果不是担心罗氏女的安危,她现在巴不得宗室营的人冲进文渊阁外的那间屋子,和阁老们大打一架。
可现在她是顾不上这些的。
傍晚时分,秦珏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送出来,到了这个时候,罗锦言也要沉不住气了。
好在这个时候,罗绍派了远山过来,远山见到她便道:“大姑奶奶,老爷让小的来转告您,大姑爷没事,一点儿事也没有,让您放心,千万别多想。”
虽然也猜到秦珏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听到这个,罗锦言还是很高兴,她没有多问,父亲是出名的好好先生,他的人缘好,手面又大,在六部之中自是有一帮好友,他有他的消息来源。
罗锦言赏了远山十两银子,远山高高兴兴地走了。
罗锦言打发人去给三太太和四太太送了信,又让管兴去给“因病在家”休养的秦送信,告诉他们秦珏现在平安。
次日,宫里终于传了消息,关闭城门,京城戒严。
而秦珏和其他在京城的三品以上官员依旧没有音讯,直到五天之后,终于有消息传来。
山陵崩!
罗锦言忙各房头派人去置办孝服,这个时候让针线房去做是来不及了,再说罗锦言也只想应付一下。
好在秦珏终于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对罗锦言道:“快点让我洗个澡,我这几天没洗澡没换衣裳了,唉,连睡觉都是坐着。”
罗锦言没有多问,让小厨房准备晚膳,自己则亲自服侍他沐浴更衣。
既然宫里已经传了丧讯,小厨房准备的都是素食,秦珏显然是这几天没有吃好喝好了,晚膳吃了大半桌子,罗锦言看着他狼吞虎咽,心疼得不成。
好不容易吃饱喝足,屏退了身边服侍的,秦珏才对罗锦言道:“说了你都不信,我们这几天全都被关在值房里,那么小的两间屋子,挤满了人,想要坐下都要先敬老,吃的就是馒头和咸菜,那咸菜可和你铺子里的不能比。”
老们用的值房的,的确就是两间不大的屋子,放不下几张椅子,现在挤满三品以上没有入阁的官员,可想而知,真是像秦珏所说,想要坐下还要先敬老,谁让他是最年轻的呢。
罗锦言拿了美人捶,给秦珏捶腿,秦珏反而有点不适应,笑道:“我就是想让你心疼心疼,哪用你来服侍啊,我是练武的,没那么娇气。”
罗锦言却没有说话,还是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给他捶着腿。
秦珏无奈,抓抓头,叹了口气,道:“我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后来宫门封了,我想给你带信也不行了,好在户部的张侍郎疲劳过度,昏死过去,只好让人回家取他平时吃的药丸子,张侍郎和岳父关系不错,这才报个平安。唉,你是不知道宫里什么样了,宗室营的人把几个阁老堵在屋里,差点动了拳头。”
自从首铺高蕴病假在家之后,次辅霍英也告假了,内阁里资格最老的韩前楚下了大狱,如今也只有三位阁老,这三位论资历哪里惹得起这些皇亲国戚。
“内阁原本是不赞成现在发丧的,可是宗人府不答应,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要召骁勇侯回京勤幼主,这不是胡闹吗?赵宥还没有退兵,骁勇侯这时回京,赵宥立马就能跟着打过来,再说,还回京勤幼主,两个呢,要勤哪个?”
秦珏越说越起劲,就像是这件事都是道听途说,和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一样。
罗锦言不用他来说,也能猜到这几天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横竖不过就是大臣与宗室各持已见而已。
其实这个时候,内忧外患,皇帝死了是绝对是要秘不发丧的,此时发丧,无论是赵宥还是赵奕,都是可乘之机。
可是宗室们是不会答应的,他们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再说,他们早就送了两个孩子进宫,这两个孩子无论哪个坐上龙椅,对于宗室们而言,都是翻身的好时候,他们怎会容忍大臣们秘不发丧呢。
秦珏说到这里,问罗锦言:“明天一早就要进宫哭丧了,要不我就说你病了,反正现在一团混乱,也没人会在乎这些。”
罗锦言在心里冷笑,赵极打死也想不到吧,他死之后宫里就连哭丧的规矩也没人在乎了。
她对秦珏道:“那我就不去了。”
她才不想去。
秦珏见她总算说话了,心情大好,这才悄声说道:“她受了伤,好在性命无忧。”
罗锦言猛的睁大眼睛,颤着声音问道:“她在哪儿?”
秦珏道:“还在京城里,不过一时半刻也没人会查这件事,王宝跟着她,她很安全。”
罗锦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有了精神,问道:“乾清宫死了不少人吧?”
秦珏点点头:“赵极的尸体被找到时,乾清宫里服侍的人便自尽了十几个,余下的,你也懂的。”
罗锦言当然懂了,若是自尽了,也算有个忠主的名头,说不定还能跟着陪葬,到下面去侍候,没有勇气自尽的,慎刑司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是宫里的规矩,历朝历代都一样,只不过死于非命的皇帝却也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