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奶奶打发人以裴茵的名义去秦家二房探病,时常命人留意妹妹院子里动静的秦锦仪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得知秦锦春因为“生病”,明日不能出门了,那上香礼佛的约定——也就是相看——就得往后推,裴家是因为听说了消息,关心秦锦春,因此才打发人来瞧的,秦锦仪十分不以为然:“四丫头会生病?谁信哪?昨儿还好好的,早上我过去瞧过她,脸色红润着呢!”
玉楼心道那是自然的,四姑娘这不是在装病么?但嘴上却说:“兴许姑娘过去瞧四姑娘时,她是在发热呢?若不是生病了,大奶奶又怎会请大夫来?如今四姑娘院子里都是药香,熏得我们这边都闻见了,想来不假。”
秦锦仪冷哼一声:“这种把戏,也就用来骗骗傻子罢了!”真的,她拥有丰富的装病经验,秦锦春在这方面的手段级数真的比不上她。
秦锦仪接着又想到,秦锦春装病,明日无法去上香,也就是不能与裴家相看了,那她计划好的事情又怎么办?她忙问玉楼:“裴家来探病的人怎么说?相看的事,是不是要往后推?!”
玉楼面露几分难色:“姑娘,这亲事还未定呢,相看什么的……裴家也不会明讲呀。只说了是长房二奶奶与裴大奶奶相约一同去礼佛,听闻二奶奶因四姑娘生病之事,把日子往后推了,裴大姑娘听闻,便打发人来看四姑娘。”
秦锦仪不以为然地道:“本来就没说好什么约定了一块儿去礼佛,不是打算到时候装偶遇的么?如今又变成约好了的,分明就是冲着四丫头去呢。四丫头有什么好的?我也要同行的,裴家难道视我如无物不成?!”
玉楼心想,大姑娘只是跟家里人与长房二奶奶姚氏说好了要同行,因为到时候同行的还有二姑娘秦锦华与五姑娘秦锦容,多带上大姑娘一个,也不算突兀,但这都只是幌子罢了,四姑娘才是正主儿,裴家人只认正主儿,谁个还管有多少个幌子呢?只怕他们还不知道大姑娘也会同行呢。
玉楼没有吭声,她知道这会子说什么都不合适。
秦锦仪抿着唇沉思片刻,又再问玉楼:“裴家来人走了?”
玉楼点头:“是,刚刚已经走了,说是让四姑娘好生养病,等病好了,裴大姑娘再约她去庙里玩耍。”
秦锦仪又是一声冷哼,想了想,便叫过玉楼,起身扶着丫头的肩膀,往父亲的书房走去。用这种借力的方式,她可以少费些力气,走起路来也轻松许多。
秦伯复的心情正不太妙,坐在桌后阴沉着脸。小女儿忽然病倒,令他看好的亲事出现变故,他心下不由得生出几分烦闷来。
他有点怀疑这是妻子和小女儿在联手做戏,装病躲避相看。虽然请来的大夫是真的,小女儿院里的药味也是真的,大夫开的方子,也是治风寒用的,可他早上闻说小女儿生病,担心会影响相看,赶过去探望时,分明瞧见小女儿面色红润,说话也中气十足,见他来了,方才萎靡下去。等到大夫上门时,小女儿的面色便苍白了许多。而等到裴家来人,小女儿脸上就更显憔悴了。这看着就象是越病越重一般,但妻子小薛氏面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担心的神色。以她对小女儿的疼爱,这很不应该。除非她心里清楚,小女儿秦锦春的病情并没有大碍。
脸色都苍白成那样了,怎么可能会没有大碍?!
秦伯复想起了从前,母亲要他去做什么事,他却不乐意的时候,母亲便会病倒,面色苍白,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那时他担心不已,往往就屈服了。等年岁大了些,见多识广了,母亲又故伎重施了太多次,他才醒悟到,那只是她在装病而已。
难不成小女儿也是在装病么?
秦伯复不大高兴,裴家提出的求亲条件,对他这个父亲的前程十分有利,就算云阳侯府那门婚事确实很诱人,做女儿的也不该完全无视父亲的意愿,故意胡闹吧?!就算让她嫁进了云阳侯府又如何?一个养子媳妇,也称不上体面。但要是他这个父亲能够顺利复职,将来一步步往上高升,她嫁到谁家都有面子,岂不是比什么都实惠?!
秦伯复心情不佳,秦锦仪进门来请安,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你来做什么?没事就多陪陪你祖母。你祖母最疼你了,你合该多孝敬孝敬她,少在家里胡闹!”
秦锦仪一阵郁闷,挥手示意玉楼退下,方才道:“父亲,我听说四妹妹生病了,裴家就把相看的日子往后推了?”
秦伯复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虽然你母亲被你说得心软,答应让你同行去寺里散心,但这事儿与你没什么关系,你少动歪心思!”
秦锦仪不高兴地道:“这事儿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裴家要相看的是我们家的女儿,四妹妹生病了不能去,还有我呢!我难道不是父亲的嫡女?我还是秦家这一辈的嫡长女,哪里就比不得四妹妹了?从前父亲与母亲偏心四妹妹,只关心她的亲事,根本就想不起我来。如今四妹妹没法让人相看了,难道我不能顶上么?!”
“你?!”秦伯复只觉得荒唐,“别说笑了!裴家指定的是你四妹妹,可从来没提过你。况且你的亲事,不是由你祖母决定的么?我哪里能擅自定下你的婚事呢?”他冷笑了一声,“裴国公府只怕也入不了你们祖孙的眼!”
秦锦仪的脸不由得红了一红,忙上前柔声道:“父亲误会了,女儿的婚事,自然是要听从父母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