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热孝内办的婚礼,裴家那边完全没有什么喜宴可言,连迎亲的仪式都只是意思意思,晒嫁妆什么的直接取消了。新娘子迎进门,拜了堂,就直接由丫头搀扶着去了院子,然后侧院的喜堂就可以撤了——由于前院正堂还设着灵堂,婚礼是在侧院办的。裴家人身上还有孝,侍候的下人也腰间也还系着孝带,只有新娘与她从秦家带来的丫头穿的是红衣,但行过大礼,红衣就换成了孝服。
这样的婚礼可以说是很委屈了,但这是秦锦仪自己选的,她也没处诉说自己的委屈去。只不过秦家二房这边,由于有薛氏在,觉得自家大孙女儿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嫁了人,于是便怂恿着儿子秦伯复摆了二十桌喜酒,宴请亲友。为了把二十桌酒席占满,显得场面更热闹,什么亲友都请了,连薛家都有代表出席。而裴家那边的亲友,也有人顺势到这边来贺喜的。
秦含真与父亲、叔婶一道过来,同行的还有长房的秦仲海、秦叔涛兄弟及他们的家眷。无论是秦柏、牛氏还是秦松、许氏,全都没有露面。一来是自矜身份,看不上这门荒亲,二来,也是不想看到积怨已久的薛氏那张得意的脸。
这样的亲事,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秦含真趁机去见了秦锦春,悄悄儿问她:“四妹妹这几日还好吧?大姐姐出嫁前,有没有再为难你?”
秦锦春半点没觉得为难:“没事儿。她要忙活的事情还多着呢,顶多就是在我面前炫耀一下,她抢到了我的好亲事,半点没察觉裴家是个坑。我原本还想提醒她一声,别把裴家看得太有本事了,否则失望的时候会更难过,结果才说了两句,就被她驳了回来。她好象把我当成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失败者,见面就想要嘲笑,倒是没再欺负我,又或是打我私房的主意了,大约是觉得我可怜吧?父亲又警告我不要多嘴,我还能如何呢?想要做好事,也要看人家领不领情。反正这是大姐自个儿选的路,是好是歹,都由她自己受着吧。”
秦含真有些无语。秦锦仪这也算是被父亲坑了吧?虽然最开始是她自己生出了贪心来,想要抢“妹妹的亲事”,但秦伯复心里是知道裴家有问题的,也知道裴家想求他什么,而他又是否能帮得上忙。可裴家把答应的官职给了他,秦锦仪这个长女又确实是一直难以嫁出去,他就索性利用裴家这门亲事,把长女顺势嫁了,然后给自己成功捞了个官职回来。
今日的喜宴,与其说是他为了嫁女而摆的,倒不如说有一大半是为了庆贺他本人成功回到了朝廷官员的行列中去。瞧他红光满面地一桌桌敬酒过去,动不动就要提他如今的新职位,活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起复了一般,真叫人没眼看。
秦含真只能安慰秦锦春几句:“四妹妹也没什么对不起大姐姐的。她摔马车之后,你还帮她圆了谎呢,在裴家人面前,也一直替她兜着。你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旁的事就与你无关了。说到底,她是姐姐,你才是妹妹,你比她小好几岁呢,家里有父母,有祖母,哪里就轮到你去操心她的人生了呢?”
秦锦春笑笑:“别说大姐了。今儿她总算嫁了出去,我从此可以松一口气了,在家里也不必再担心她会闹出什么夭蛾子来。我们姐妹有日子没见了,上回三月三时,说好了要趁着春游好好玩一玩的,结果只聊了几句,就要回家,真真扫兴。今日家里高兴,有祖母和父亲、母亲在上面撑着呢,我没什么可操心的,索性就跟姐姐们一起好好乐一乐?”
秦含真笑了:“是该乐一乐的。今天有喜事呢。”秦家二房嫁了个祸害出去,自然是大喜。
想到这里,秦含真又含笑看了秦锦春一眼:“接下来,就该轮到四妹妹的喜事了吧?”
秦锦春脸顿时红了,嗔了她一眼,心里却有些隐隐的不安。为着秦锦仪与裴程的婚事,她一直没功夫留意云阳侯府那边的动静。只有卢表姐前些天来探望过秦锦仪的伤两回,还提到裴大奶奶曾经打发人去庄子上打听过秦锦仪的伤势轻重,还有老大夫开的药是否真有那般神效。虽然裴家那边没打听到什么破绽,但秦锦春觉得,卢表姐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对自家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说话间,秦锦华过来了,笑着道:“我在那边跟卢表姐说话呢,半天不见你们,原来你们躲在这儿说悄悄话呢?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秦含真问她:“卢表姐都跟你说什么了?先前她还道,蔡家已经有意过来提四妹妹的亲事了,结果这段时间还是没有动静,怪让人担心的。”
秦锦华摆摆手:“这不是那天出事了么?蔡家觉得伯父伯娘肯定暂时没心情商量四妹妹的亲事,这才把日子再次往后压了。不过卢表姐方才已经试探过伯娘的口气,今日大姐姐出了嫁,四妹妹的婚事就该提上来了。四妹妹心里做好准备吧,我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了。”
秦锦春顿时紧张起来。
此时此刻的卢悦娘,正与蔡三太太一道,与小薛氏说着话。小薛氏是一脸的欣慰。得知小女儿的亲事并未发生变故,蔡家不日就要上门正式提亲,她真真是松了一大口气。大女儿以荒亲的形式出嫁,虽说是裴家那边要求的,到底不合礼数。京城里体面些的人家,都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只有小门小户的老百姓,才会行此之举。可婆婆与大女儿都同意了,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