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觉得这账目不对劲。东西太多了,尤其是夫子庙附近那处宅子,秦柏当初买它的时候,就是图它够新,不必大整,里头还有不少八成新的家具,可以直接拿过来用。她是亲身去实地考察过的,大致上也知道应该添置些什么。
这张清单上的物品实在是多到离谱了,即使把那宅子里原本的家具全都换成新的,也还绰绰有余。照理说,派去整理房屋的人不应该会出这种低级错误,那又是什么缘故呢?
秦含真近来没少听小黄氏在族中公账上做手脚,中饱私囊的传闻,眼下看到这明显与实际情况不符的账目,思路也不由得往那边跑了,疑心是外院有哪个管事的胆大包天,敢在秦柏与牛氏这两位主人的眼皮子底下捣鬼?!
秦简先前并不清楚秦柏购宅的事,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秦含真:“三叔祖这是买下了夫子庙那边的宅子?先前我竟没听他说起,还以为得再过些时日,他才会定下要买呢。不过为什么会是这一处?三妹妹不是更喜欢淮青桥附近那座宅子么?”
秦含真就把秦柏告诉她的几个理由转述给了秦简听,又道:“其实我也觉得挺可惜的。不过淮青桥那边的宅子比较清静,要整修起来也更麻烦,祖父是急着要搬,才会选择了夫子庙这一处宅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那边是闹中取静的地界,离繁华的商业区近,买东西方便。”
秦简沉吟:“三妹妹可知道,淮青桥那一座宅子如今在谁手里么?”
秦含真诧异地看着他:“我怎么会知道呢?大堂哥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想买?可先前你不是说过,更喜欢夫子庙那座宅子吗?”
秦简干笑了两声,拿过她手里的账目清单:“三妹妹不方便到外院去,我替你走一趟吧。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去三叔祖那儿说一声。”
说罢他就带着账目去了前头书房,秦含真本想跟着一起去,却被祖母牛氏叫住了:“一会儿简哥儿问了就会回来说的,你不必跟着一块儿去了。不管账目是否有问题,新宅子那边的整修活也做得差不多了。本来就是八成新的宅子,若不是原主人考中了功名,要往京城去参加春闱,用不着这处专为备考乡试而买下的宅子了,也不会轻易将它出手。屋子本来也没什么破损之处,若不是你非要添个火炕、火墙什么的,我们连整修房屋都不必做的。等房子停了工,你还得再跑几趟,把各个房间都布置好才行。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说不定会跟你一块儿去。但我们住在秦庄,来往金陵城颇为费时,你需得珍惜时间,尽快把屋子归整好。”
这是正事。秦含真连忙应了。
说起新宅子的装修布置问题,她早就问祖父秦柏要了一份宅子的图纸,然后自己照着图纸画了简单的平面图,根据自己的审美,模拟设计了一下室内摆设,现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秦含真急急回房,把平面图取了来,细细地为祖母牛氏讲解,好征求她的意见。
牛氏看着图纸,有些无法想象,这纸面上画的种种摆设,放在现实中是什么样子的?她翻来覆去地摆弄了半天图纸,终究还是纠结地说:“改明儿咱们带着图纸去新宅子看看吧。光看这几张图,能看出什么来?”
秦含真也能理解她的纠结,就答应了,然后又指着图中新画上去的家具图案,道:“看,因为这宅子不是咱们家要长住的地方,只是预备了偶尔进城时需要歇脚的,因此家具添得不多。它原本的家具就挺不错的了,顶多再添几样本来没有的。我都画了图,还在图上标了说明。根据这图上的指示,夫子庙这处宅子需要添置的新家具并不多,很多都是用了宅子里原本就有的旧物。拿这个图对比账房交上来的清单,就能看出两者差别有多大了。就算这宅子再扩大两倍,只怕那些家具摆设什么的,估计也能全部用上。”
牛氏皱紧了眉头,看向虎嬷嬷。
虎嬷嬷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咱们家如今并没有新来的账房先生,账房里用的都是老资格了,外头的管事也都个个有来历,按理说是不应该出错的。会不会是哪里误会了?”
说话间,秦柏带着秦简重新进来了。
他拿着账目清单,对妻子牛氏与孙女秦含真解释道:“这里头确实有三座宅子用的家具与摆设。一座是夫子庙那一处,我们留着自住的;一座就是淮青桥那处宅子,我预备着,若广路决定了日后要留在江南,就把那宅子送给他。否则他手上虽有些银子,但在此人生地不熟的,想要安家,哪儿有这么容易。他如今是依附我们住着,本身既无房屋田地,亦无产业,一旦我们走了,叫他往哪儿去呢?以他的脾气,断不肯再留在六房祖宅里的。若有一处宅子,他日后行事也能便宜些。”
牛氏、秦含真与秦简都没想到他考虑得这般长远,齐齐吃了一惊。
牛氏皱眉道:“那不过是他老子随口说的一句浑话,怎能当真?他才多大?就算有几个下人服侍,手里亦有些银子,也万万没有独自在外支撑门户的道理。咱们也不必理会他老子说什么,回京的时候,自然还是要把他带回去的。他老子若是不服,只管来寻我们说话。我们还怕他怎的?”
秦含真与秦简也跟着点头。
秦柏笑道:“我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这宅子我虽然买下来了,但暂时还不打算让广路知道。若是他明年开春随我们回京,这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