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位贵公子不是太子,却是金陵本地一位谁都不敢招惹的贵公子新近结交的友人。而谁都不敢招惹的那位,却是金陵卫指挥使的独子,乃是家中的宝贝蛋,深受溺爱,同时也是个浑人,最是不讲理的。金陵本地的官家子弟,例如巡抚公子、知府公子、布政使公子等等,等闲不会去招惹他,就是因为知道他没法说理,只要客气一些,给足他面子,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甄有利哪里知道这些?只当可以照平日行事那般,轻而易举地脱身,谁知那指挥使公子自觉伤了面子,定要弄清楚是谁潜入他与新交的好朋友的住所。
这当中,又不知是谁在他耳边闲话,指那潜入的人很可能是要对他不利,又或是对指挥使不利,甚至有可能是刺客,等等。指挥使公子越发紧张了,不但要身边的人追查到底,还惊动了其余几位公子,甚至连卫所那边都惊动了。
内桥珠市一带,气氛立时就紧张起来。卫所来人,联合巡抚衙门与无意中被卷进来的知府衙门,一道封锁街区,严加盘查,游客迅速减少,金陵城中小道消息四处乱飞。
甄有利一行人虽然悄然溜回了寄宿的客栈,但手下的一名死士却被困在了珠市当中,而甄有利等人也不见得就脱身了,随着官府盘查的范围扩大,他们所住的客栈很快就有官兵上门。
甄有利暗暗着急,他自有身份,倒是不怕查,可他手下的死士却是不经查的。关键是那名被困在珠市的死士,也不知有没有叫人抓住,还有守在淮清桥宅子附近那一位,更不知眼下如何了。在他焦虑之际,官兵找上门来,为了让官兵不再深究,他不得不祭出了自己的伪装身份,乃是京城某个官宦世家派来江南采买的管事。
那查问的官兵听说他是京城来的官家管事,倒也客客气气地,将路引还给甄有利,还道:“城中来了歹人,欲行不轨之事,还请贾管事出外小心,别叫那歹人盯上了。”甄有利干笑着应下,又问:“那歹人是什么来头?可抓住了?”
官兵道:“是来意欲行刺咱们指挥使家公子的,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已经抓住了一个同伙,正在严加审问呢。”
甄有利心下一沉,送走了官兵后,便在屋里来回走个不停。他在考虑,是否应该先撤?本来还以为已经找到了太子,结果却闹了乌龙,还惊动了本地卫所。如今事情闹大了,若是露了行迹,怕难以脱身。
他还不知道,在查问他的官兵离开后,有人在那官兵耳边说起他们一行人的可疑之处,比如几日前与某位官员在内桥发生了冲突,据说他同行的人里有人目露凶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又比如他手下一名随从在珠市某家行院门口装作龟公,不知打探什么消息,又比如出现在指挥使公子住处附近的歹人,看身形与他手下一人极为相似,又比如……他所声称的身份,颇有些疑点,因为他的所谓主家,也有一位公子参加了花国盛会,却不知为何他没有跟在主家的公子身边,而是另行租住客栈昂贵的独|立小院?
官兵起了疑心,便去问了甄有利声称是主家的那位京城公子,对方否认了自家另派管事来江南采买,因为这是他本人所负责的工作,家里不可能再派管事来。
官兵得信,不敢大意,立刻上报。指挥使连忙下令查探甄有利一行人的真实身份,没多久就有人告密,说涂家一行人曾经出入上元县衙,而且不止一回。指挥使得了消息,立刻就派人去上元县衙打听。
李家家仆与师爷都对甄有利心怀怨恨,而且根本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在李延朝吐血后昏迷不醒之际,涂家的名号就被李家家仆告到了金陵卫指挥使的案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