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越画越有底气,仿佛突然开了窍似的,一口气把整幅图都画了下来,只差润色了,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额上背上都在冒汗,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酸软无力了。
再一抬头看向案边放的小西洋钟,竟然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天都快黑了。
秦含真忙丢开笔,拿了茶杯急急灌了几口茶下去,又叫人取点心来。
秦柏含笑从隔壁房间走过来,看着她的画,满意地点头道:“这一年的功夫没白费,果然有进益了。”
赵陌也凑过来看画:“我瞧着表妹画得比我要强百倍,而且笔法大方,有名家之风,半点不带闺阁中的脂粉气,十分难得。我看着就觉得惭愧。表妹学画,我也学画,我还比表妹早见识过江南真景,年岁也大些,竟处处不如表妹出色。”
秦含真也去看了他的画,觉得也没比自己差多少,就是画得粗了些,不够清新细致,看起来不大象是江南水乡,倒有些象是密云那边古北水镇的水乡了,便笑道:“赵表哥画得也极好的,你这样的年纪,能画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何必妄自菲薄?”
秦柏笑道:“他的笔法还过得去,只是味道不大对。毕竟他自小生在辽东,长在辽东,性情与江南水乡不大相合。但你也一样是西北长大的,怎的就能画得这般柔婉?”
秦含真心知这是因为自己看多了名家字画的缘故,她所谓的“看多”,可不光是祖父收藏的那些画作,还有在江南游玩这几日欣赏到的书画而已,还有许多真正的传世名作呢。她便打了个哈哈,只道:“大概是因为我是女孩子?不象赵表哥性情粗犷?哈哈哈……”
赵陌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秦含真的画技比他更出色,他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更加高兴,心中还有几分自豪呢。
秦柏命人点了灯来,细细看过秦含真的画,点出了几处不足之处,又指点孙女儿要如何润色,让她从头到尾独自完成这幅画,自己半点不插手。
秦含真匆匆塞了几样点心下去,又喝了两杯热茶,自觉身上有了力气了,便索性一鼓作气,照着祖父的指点,把画给完成了,就把笔一丢,人往椅子上歪去:“我不行了,累死了,接下来两天都不想再拿画笔了!没力气!”
秦柏没好气地瞥了孙女一眼,又去欣赏起她的画作来。他这一生,自问在书画上也有些造诣,可惜两个儿子都从了军,读书只是应付罢了,教得的几个学生,又多是寒门出身,一心往科举仕途上走,没几个人有闲心研究这些书画技艺。临老他能有个孙女儿继承自己的衣砵,他还是相当满意的,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给秦含真加码了,多开小灶,好好培养一番,绝不能让孙女儿荒废了她这份难得的天资!
秦含真犹自在椅子上歇过一口气,就跑去找丫头们要吃喝的东西了。画这一幅画,她还真是费了不少精力,得好好补一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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