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英知道了赵陌的来意,就不由得苦笑了。
他原本对赵陌还有些看法,但这些日子以来,看到赵陌对秦柏牛氏夫妇的敬重和亲近,看到赵陌无论有多忙,都会尽量挤出时间来看秦含真,也不由得被赵陌的用心感动了。只要有真心,即使赵陌小小年纪就盯上了秦含真,千方百计求娶到手,那也是他诚于心,笃于行呀!这样的执着,无论年纪大小,都是令人敬佩的。
吴少英反省自己,其实他对表姐关蓉娘生出情愫时,也没比赵陌当初大几岁,可他就是太过怯懦了,自认为配不上表姐关蓉娘,一直不敢表现出来,哪怕是听说了秦家来提亲,他也不敢吭一声。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为自己的感情争取过。相比赵陌,他真的是个胆小鬼,又有什么资格去说赵陌的不是呢?
吴少英对赵陌改了观,待他的态度便也和善了许多。哪怕不可能真的毫无芥蒂,至少说话时已经少了防备,也愿意与他说些心里话了。
吴少英对赵陌道:“老师师母都一直在操心我的婚事,师母更是担心我将来无人养老送终,他们都是为了我着想。我只因私心任性使然,迟迟不肯婚配,令老师师母这把年纪了还要为我担忧,都是我的不是。如今师母催我尽早考虑婚事,也是希望让我告诉她,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她老人家好替我去相看。只是这样的事儿……叫我如何说呢?我在京城停留的时间也不长,未来会在何地任职,更是未知之数,怎么好在这时候说亲?万一没谋到个好缺,岂不是连累了人家姑娘?”
赵陌心道这些都是借口。真有心要在京城说亲,两三个月的时间也够用了。吴少英的年纪虽大了些,却是初婚,又是官身,前程看好,身家也不穷,只要不是非高门大户、官宦人家的千金不娶,有的是中等人家的女儿愿意嫁。以秦家在京城的亲友人脉,只要一放出风声,还怕没消息送上门?定亲、下聘也能一并解决。若是不求婚礼风光,连迎娶也一并办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至不济,也能先定下亲事,再挑个吉日,把新娘送到任上完婚。否则,在京城的时候不方便说亲,到了任上又说不方便说亲,那岂不是吴少英这辈子都不方便说亲了?再没有这样的道理!
不过,赵陌也知道吴少英的心事,并不明白,只劝他道:“祖母她为表舅着急,表舅心里也明白她的苦心。眼见着她如此担忧,您若没有实在不能娶妻的理由,不如还是让她老人家宽宽心吧?您只管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妻子,列出条件来,让祖母替您打听去,您得了清静,祖母也能安心。若是到您得到调令离京上任,祖母还未能替您说下一门合适的亲事,那也不是您的责任。您到了任上,也不方便托人做媒,倒是祖母还可以继续在京中替您相看。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写信跟您说一声,您若是信得过祖母的眼光,就把事情尽托给她,然后在任上等着祖母把新娘子给您送过去,也是一样的。无论到时候您是在何地为官,又任何职,前程是好是坏,自有慧眼识英豪的好女子来配您。至于那些会担心被您连累的,祖母原也看不上。”
吴少英没想到赵陌会这么说,犹豫了一下,苦笑道:“这样不妥,岂不是枉费了师母的一片心?况且她老人家好意为我相看,我却连个准话都不能给,也太轻慢了,没得让师母为我得罪了人,日后亲友间不好相见。”
赵陌心道若真怕牛氏为他得罪了人,为什么不直接把婚事答应下来呢?难不成他还真的一辈子不娶妻了么?
但赵陌没把这话说出口,只道:“若是表舅担心祖母为您相看好了姑娘,却又要另想法子推托,不如就在这娶妻的条件上做点手脚,提得略苛刻一点儿?只要能糊弄住祖母,让她老人家觉得您这条件提得有理,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条件苛刻了,适合的人选就少,祖母又不是交游广阔的,没那么容易在这几个月里寻到合适的人。等您离了京城,往外地赴任,只说离得远了不方便,打算在任上另托人相看去,祖母便也打消主意了。”
吴少英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也不妥。叫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我眼高于顶,眼里没人了?况且,条件苛刻些,万一真找到合适的人了,便不好再推托的。师母费尽心力为我相看,最后我却只能婉拒,也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倒不如别开这个口的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赵陌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劝吴少英:“表舅究竟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妻子呢?您只管说出来,让祖母替您打听去,也就是了。哪怕花上个三五年,总有找得到的一日。您一直这般拖着不肯成亲,也不是法子。即使这一回让您躲过去了,您总有任满回京的一日。若不能在那之前,把婚事定下来,怕是祖母又要再啰嗦一回。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吴少英不说话了。
赵陌想了想,又道:“也罢,您要是实在不乐意娶妻,那就得另寻借口了。要么……就推说金陵那边的旧上司有意为您牵线做媒,只是还未说定,您不好往外传?最好是借已经离开金陵赴别处外任的官儿说事,到时候只要再请黄大人帮着证实一句,师母那边便也有交代了。表舅这几年与黄大人在一处共事,不是相处得很好么?私交也不错。请他帮您说一句话,只道确有其事,想必不难吧?黄家姑娘也不曾嫁人,黄大人能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