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夏也见到了报纸上遗书的影印本:“报纸上写了只控告我一个。”
何医生叹气:“但是如果你败诉,我们整间医院,甚至医疗系统,都会受到怀疑,没有人会想要会诱导他人自杀的医生治疗自己。”
孟初夏点了点头:“明白了。”
何医生面向她,双手十指交握:“医务委员会那边已经作出聆讯,当时除了你还有一般作为见证,所以你不需要太担心。”
孟初夏悠然自在:“你觉得我会担心吗?”
何医生无可奈何的看着她:“r,我同你讲过很多次了,你真的应该改变一下自己对待病人和家属的态度。这里毕竟不是英国,而且就算是英国,投诉太多,对你的前途都不是一件好事。”
“ok,知道了。”如同以往一样,孟初夏答应的都很痛快。
“你不知道,也都不明白,”何医生对待孟初夏总是有些惋惜,他是个爱才的人,更何况,孟初夏还是个肯放弃优异外在条件来到公立医院挨辛苦的年轻人,他对他们就如同看自己的小辈:“你是一个很尽职尽责的医生,这是一个事实大家都不可否认。但是今时今日,只有技术好是不够的,有些话,如果你不说出来,或者语气不对,别人都会对你产生误会。你不是一个笨人,你应该知道,但是为什么你却做不到呢?”
孟初夏弯了弯嘴角:“可能是因为我不是一个够理智的人吧?”
何医生摇摇头:“你不是不够理智,你很清楚你自己在做的每一件事,但是你总是在做一些不理智的事。”
孟初夏:“我任性嘛。”
何医生气馁,苦笑:“我真是不理解你们这些后生仔女(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孟初夏耸肩,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
“我都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孟初夏看着眼前打扮富贵的女人,她应该叫妈妈的女人,很神奇的,今天见到她,她妈居然没哭。
她于是问道:“你来这边是?”
孟母拎着皮包,在孟初夏的办公室四周围望一望,似乎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孟初夏居然混到有自己的办公室这种职位了。
“我来探你嘛,听说你被人告,来探下你有没有事而已。”
这话听着,有点尖酸刻薄的意思,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很难觉得是亲妈说的。
孟初夏笑问:“那你是希望我有事还是没事?”
孟母坐在她面前,满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你现在还是一副这种表情?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是负责任还是不负责任?说你对病人负责,结果你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劝到自杀。说你不负责任,你又因为读医把我们全家扔到一边十几年。我真的很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女儿?从前那个总是带着妹妹在家里的大女儿,是不是我的错觉?”
孟初夏有那么一刹那的无语,这可真是她亲妈。
“我都很怀疑,你究竟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女儿?小妹刚刚出生的时候,你把她丢给我,她同我是最亲的。我出国不到一年,假期回来她就疏远了我,我想应该不是意外吧?我每一次回来,她就离我远一点,仇恨我一点,反而同你亲近。你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过是我阿妈?”
孟母那双眼睛看着她,黑黝黝的眼睛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恨意。
“是你从小到大对我都不亲,是你自己赚了钱,是你先离开我们的。”
孟初夏:“所以你就给小妹灌输你的想法,让她憎恨我?”
孟母很无辜的道:“不是啊,是你太优秀了,优秀到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在赞你,没人在乎阿冬,她伤心了,所以就来找我喽。”
“……”孟初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麻麻的奇葩了。
“嘀嘀嘀”,“嘀嘀嘀”的声音响起,孟初夏看了看自己的呼机。
“又是你的病人吧?”孟母拎起了皮包,站起身,看着孟初夏,奇异的带着些微的趾高气昂:“早就知道了,在你心中,学医,始终比我们一家人更重要嘛。不过,如果我早知道你对病人也是这么随意,我同阿冬就不应该对你抱有期望。如果你不回来,阿冬也不会死,我们一家三口都好好的,说不定阿冬还会给我生个外孙,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孟初夏也同样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我现在要去出诊,你要在这里继续骂,或者回家继续哭,随意,走先(先走了)。”
——
香港的夜晚,灿烂而辉煌,兰桂坊的酒吧一条街,到处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在黑夜的映衬下,妖魔横行。
刘炳灿赶到酒吧时,见到的就是抽着烟,喝着酒,打发着搭讪人士的孟初夏。尽管她长的很嫩,但是在这种地方,只要是个女的长得不是太对不起人民,都会被搭讪。桌上摆着一排的空杯,昭示着孟某女的心情不是太好。
“你很少来这种地方的。”刘炳灿一下子坐到了她身边。
孟初夏抽着烟,吐出一口气,烟雾瞬间喷洒在刘炳灿的脸上,呛得后者咳嗽的眼泪汪汪,没办法,刘炳灿好歹是个医生,从来不吸烟。
“你又知道我很少来?”她咳嗽两声,睨了他一眼。
这一眼,带着与平时很不一样的风情,刘炳灿忽然发现,也许他真的有些不了解孟初夏,至少此时的孟初夏,是他从未见过的。
刘炳灿道:“现在知道我可能错了。”
孟初夏抿唇一笑,灌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