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再次确定,涂伯家的饭一点也不好吃!
容濯与任续想得比他多得多,也都没了吃饭休整的心情。
主人家却觉得这不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事儿甚至对姜先还有好处。其时风俗如此,寡妇再嫁,鳏夫再娶,是天经地义的。再嫁带来的孩子,与自己的孩子,也是一般看待。
涂伯夫妇之尴尬在于,想趁姜先母亲还未正式改嫁,先将女儿嫁与姜先,这其实是在投机取巧。如今提到了姜先母亲的事情,他们不得不讲明,有种小心思被戳破的窘迫。
然而贵客的脸色变了,涂伯夫妇恐其发怒,也变得有些讪讪的了。
虽然是宫廷常客,卫希夷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却不甚精通,几个月前,她才接触了一点而已。不知道改嫁触犯了姜先哪个怒点,卫希夷还是很仗义地问:“然后呢?”这一出声,仿佛打破了什么静音咒,殿内开始出现细微的声音,挪动身体的声音,衣饰布料摩擦的声音,大声喘气的声音,奴仆们轻巧的足音……
有人发问,涂伯夫妇也松了一口气,涂伯夫人巧妙地道:“陈侯那里还没有应下。”
姜先收回目光,也伸出手来敲敲食案,声音轻轻地,带一点沙哑:“是么?我倒还没听说。”
容濯笑着举起酒爵:“还是涂伯消息灵通,少不得要请教一二。”
被点了名,就不能凡事都推夫人做答了,涂伯举袖试汗,也举爵示意:“哪里哪里。”
气氛重新活了起来。
涂伯夫妇说话便赔了些小心,涂伯道:“不知公子想知道些什么?”
姜先心里还是有些乱的,目示容濯。容濯心中也暗暗叫苦,前几天在山林野地里,他才认为自己事事都要计划,缺乏锐意进取的精神很不好,要学习一下卫希夷的冲劲儿。今天便得了这样一个消息,这要怎么锐意进取?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社交达人,容濯眼珠一转,瞥到卫希夷,含笑问道:“不知许侯现今如何了?”
听有此问,卫希夷向他投去感谢的一瞥,挺直了身子,目光灼灼,望向涂伯,等他回答。
涂伯道:“许侯?他的麻烦大了。”
这一下,连卫希夷的心都被提起来了,一齐等涂伯说下文。
涂伯人虽胆怯,讲故事却是一把好手,且前世今生讲得条理分明:“蛮人烟瘴之地,是野人也不愿意去的地方,素来为人所鄙。自从南君横空出世,居然让他做出些模样来,不瞒诸位,他那里有几样东西,我看着都眼馋。那里盛产铜、锡,您知道的,铜锡可铸兵器、礼器,是谁做国君都缺不得的东西。许侯贪他的物产,许以亲女,赠以财帛、工匠。”
姜先脸上渐渐恢复了颜色,声音也没有那么沙哑了:“这却是奇了,中土物产,拿什么换不来铜、锡?金帛之物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要给工匠?”
涂伯一拍食案:“公子这话说的是!许侯太愚蠢!咳咳,敝国与蛮人可比许国近得多啦,我们都没有那样做,就是因为这样。许侯那个老东西,这一手狠呐!咳咳,他也不想给工匠的,可是没办法呐,从许至蛮,路远长程。铜、锡之物是要冶炼的,运矿石不如在当地冶炼,再运到许。可不就得派人去了吗?人一过去,什么不都带过去了?”
容濯眯起了眼睛,心道,这南君果然不是凡人。
姜先又询问了一些许侯的情况,卫希夷跟着听得很认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拼凑出了当年“联姻”的部分真相。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卫希夷有些懊丧。
涂伯下一句却是重点:“遒人简路过敝国,道是要上报王,南君僭称为王。嘿嘿,许侯是他岳父,他的儿子又随王出征,这下可要热闹了。”
卫希夷恨不得跳起来揪住这个死胖子的领子,问他太子到底怎么样了。涂伯嘲笑完,却又不说下去了。姜先问道:“王要如何处置他们呢?”
涂伯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容濯问道:“涂伯可知,荆伯已经点兵南下了?”
“咦?还有这事吗?”涂伯显然不关心这件事情,嘀咕一句,“今年雨水太丰,禾苗不生,他倒还有心思出征?”
容濯心中一凛,问道:“我等从南而来,南方雨更多,已然成灾,不知中土情形如何了?”
涂伯苦着一张脸:“我也正愁此事,不特我这里,再往北些,来送信的人讲,一路上雨便没有停。正在收割的时候,难呐!”
话题便转到了农耕上面。
卫希夷不懂农耕,她识字、会算、习武、百工技艺都懂一些,唯有农耕放牧,她没有接触过。宫中老师传授知识时,也讲些农时,却是泛泛而谈。此时心中虽然焦急,倒也耐着性子听完了两人的对话。
可涂伯与容濯再没说什么许国又或者是太子庆的话题了。卫希夷低头吃东西,加了盐的饮食果然好吃多了,心里默默地将“盐”添到了要准备的物项里。打算弄到了必需品,就去找哥哥,她一刻也等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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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卫希夷没想到的是,她不想揽事儿,事儿却偏好找上她。
宴散后,宾主各归其处。涂国接待外宾的馆舍比涂伯居处还要简陋些,容濯却坚持住在那里。涂伯命人将衣物、车马、卫士、厨工奴隶等等悉数送往姜先处,还恐照顾不周。
岂知姜先根本没有心情计较这些,除了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