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希夷吓唬他:“听话,你在这里,不然打你。”
卫应给了他一个白眼:“哦。”手攥得更紧了。
没办法卫希夷只好说:“那你乖乖的,别出声,我就带你一块儿去。”卫应乖乖一点头,一个字也没再讲。
姐弟俩到了门口的时候,女杼正在噎姬戏。她到门口的时候刚刚好,正是祁叔玉与姬戏两个人你来我往踢皮球的时候,姬戏一副愁苦老父亲的模样,祁叔玉则是满面通红的急切样子,配上姬无期在地上哼唧着喊疼。围观者议论纷纷,有明白事理者看出姬戏作假,也有快意恩仇者觉得姬无期活该,更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一面说姬无期该受责罚,一面说既然人家已经请罪了,祁叔就得好言慰抚地原谅……
女杼到了门口便发出一声呜咽,瘫软着抱住了太叔府厚重的门边:“这位贵人,您还不肯放过我们母子吗?”她的声音绵软里透着清脆,绝不会让人听不清楚、听不明白。
祁叔玉一僵,手上一松,姬氏父子正与他角力,不料他忽然收力,父子俩一齐掉到了地上。祁叔玉愕然回头,手足无措:“您怎么出来了?”
女杼举袖试泪,对姬戏道:“我儿子已经为王死难了,我们都躲到太叔家来,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姬戏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开始作作样子就起身跟祁叔玉进府慢慢争锋就好,干嘛非要在门口多拖延,一定要争这一刻的高下呢?他是想在祁叔门口演出这一出大戏,好令龙首城都知道他诚心道歉,而祁叔玉心胸狭窄。
戏演过了。不是所有拖得长的,都是好戏。
姬戏本是来卖惨的,一个被禠夺了官职、剥去华丽外衣的老者,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亲自登门,到如今还未入府。惨呐!
再惨也惨不过孤儿寡母。
女杼近月奔波,两鬓染霜、眉间带愁,却依然不能说不是一个美貌妇人。形容秀美,哭得还很好看,眼圈微红,泪水涟涟,望之生怜。围观者心中的天平毫不犹豫地向她倾斜。她的长子还战死了!
女杼哭是哭,口上极是厉害:“先前你们闹得我们在家里住不下,太叔接我们过府,你们又来闹。真要将我们赶出去,您便说一声,我们这就走,何必再拖累别人?我竟不知我们做错了什么?我的儿子堂堂正正战死,为太叔断后,他错了什么?身后母亲、弟妹要被人欺辱?”
“哦~”人群里发出恍然大悟的声响,就是因为救了太叔吧?他们父子想太叔死呀!然后姬戏就能做领军的上卿了呀!
姬戏一听这妇人哭得这般,便知道事情要糟。这里本没有这个妇人什么事!上卿之争,蛮子们哪里配参与?夹在中间是他们不走运做了炮灰!然而这样的话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难道要讲,我儿子去那里不过是为了羞辱祁叔,令他不能再做上卿,根本不是闹你那死鬼儿子?
当然不可以。
姬戏急切地摆出道歉父亲的愧疚模样,从地上爬起来深深一礼,未及开口,便被昨天晚上那个可恶的小女孩儿糊了一脸。
卫希夷一手牵着弟弟,一手指着姬戏:“坏人!你昨天在王宫里告状还不够!”哭她不大会,骂,倒是行家,“你们的王让你道歉,你却来欺负人!”
这还不够,卫应绷着小脸,松开了姐姐的手,张开小胳膊,像只小母鸡一样护在了母亲面前。人群里又发出一阵的惊叹与惋惜,母子三人皆是相貌出色,处境是真的惨,孩子又是如此懂事。无论贵贱皆说姬戏可恶,内里又有包打听开始讲“昨天夜里,这边连着四辆车被召进宫中,原来是因为姬戏告状”。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姬戏心里想活撕了这三个讨厌鬼,却不能动。众目睽睽之下,他若做了这件事情——太叔玉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借机打伤他,他哭都没地方哭,也不会有人信他的。过了今日,申王恐怕再也不想让他做上卿了。
——————————————倒叙结束——————————————
夏夫人看了一场好戏,心里乐可了花,却款步上前,温温柔柔地扶起女杼:“我来晚了一步,您怎么到前面来了?我陪您到后面安歇吧,”又对丈夫说,“夫君,宴已设好,鼓乐召齐,久候贵客不至,不想是在门口耽误了,夫君快款待贵客吧。”
两句话,给姬戏挖了两个坑。围观者里有人暗暗点头,看来这妇人不是祁叔安排的,而祁叔家中早知姬戏要来,已经设宴,是姬戏在弄鬼。
姬戏毕竟不是一般人,坚持对女杼一揖到地,一脸诚恳地道:“您误会了,我是带小儿来道歉的。”
女杼倒退三步,作出惊恐的模样:“你们要做什么?”瞎子都觉得她受到了惊吓,以为是姬戏做了什么小动作。
祁叔玉上前一步,挽住姬住的胳膊:“略备薄酒,还请老翁入内。”使眼色给夏夫人,让她快些将女杼母子领到府内安置,并不想他们在人前过于露面。
夏夫人会意,领母子三人去西庭安置。与祁叔等人分开一段路,夏夫人笑盈盈地赞道:“夫人厉害。”
女杼仿佛没有听懂,怔怔地问道:“世上怎么会这么险恶的人?夫人,我们在这里,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夏夫人张张口,打量了女杼一眼,只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心道:难道是我猜错了?她只是凑巧,并非刻意?这般恰到好处的解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