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侄子那里数年如一日用功,唯一的回报就是这个侄子越长越大个儿,越长越能作,弄得祁叔玉差点以为事间的事情都是这个样子的。直到遇到了卫希夷,发现原来付出之后还能有这样温情的回报,这大大地激发了他的热情。
在与夏夫人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第二天一早,祁叔玉便去求见了申王。入冬之后,申王反而忙碌了起来,第一件是他要新娶王后,第二件是要准备冬日大祭,尔后是正旦的典礼与祭祀。期间,还有一件突发的事情,便是两大名师将到龙首城。
名师入天邑,隐约有了投效之意,虽是意料之中,申王也是不肯怠慢的。祁叔玉曾经说过,世上没有不被招揽的名师,此言不中亦不远矣。欲立一国,说难是真难,说易是真不容易。遭逢不好的年景,有的人能趁乱起事,有的人便只好投效他人了。
天下名师,已有三人投了申王,剩下这两个,申王也不想他们落到敌人手上。现成的,如果风昊或者是偃槐投了戎王,就会给申王造成不小的麻烦。所以,申王对此二人也是十分重视的。如果没有遇到申王,说不定这几位名师里,或许真的有人可以另有一番天地也说不定。
见太叔玉来了,申王喜道:“你躲的好懒!我正要寻你。”
太叔玉笑道:“未及恭贺我王,今日臣来,还不算晚罢?”
申王大笑:“晚不晚,看你怎么做了。”
太叔玉道:“不知王有何吩咐?”
申王道:“现今有四件事情,你领哪一件?”
“哪四件事?”太叔玉先问了一句,“非臣职所专,恐力有不逮,耽误了王的事情。”
“莫过谦。”申王并不将他的话当真,凡交给太叔玉的事情,从没有他办不好的,至于虞公涅,那个可不是他交待的,是祁叔玉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谈笑间,祁叔玉微跛着在申王指定的左手边第一张座席上坐下,申王见走路些微摇晃的模样,大为惋惜。待他坐定,才说:“你办事我放心。”哪怕之前没办过的,交到祁叔玉手上,他也会尽力学习,然后办好。申王讲了四件事,笑问祁叔玉要领哪一桩。
祁叔玉关切地问道:“公子先还在宫中?”
申王口角露出一点笑来:“那个孩子,沉闷了些。”他不觉得姜先需要憎恨他什么,他既不曾灭了唐国,又没有杀了姜先亲爹,恨什么?他还要培养姜先为他守唐国呢,这可是很大的恩典了。
像虞国,申王就没打算帮虞公涅恢复——这孩子太不招人疼了,看了祁叔玉的样子,谁还想浪费精力对虞公涅好呢?何况祁叔玉那些异母的兄弟们,背后的外家势力也不小,不值得申王劳民伤财为虞公涅与人敌对的。这样制衡着,正好。
如果是祁叔玉想做虞王,申王搞不好还会考虑一下。祁叔玉人品好,能力亦好,帮他不用担心烂泥扶不上墙,也不用担心他反咬一口。
这些,申王就不打算对祁叔玉讲了。
祁叔玉趁机说了姜先的事情:“越是小的孩子,是容易养熟,却也容易别扭。”
申王瞅了他一眼,心道,像你侄子那样的,也是世间罕见,哪里是别扭?简直是天生的债主。不过祁叔玉讲的事情,申王也不得不多加考虑。姜先虽然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抵触,却也没有十分亲近自己。便问祁叔玉有什么办法。
祁叔玉道:“再小的孩子,也应该知道人心向背、孰好孰坏。男孩子总是向往英雄、崇敬英雄的,将他养在宫里每日着人讲王如何好、如何待他宽容,未免枯燥,不如命人引他在城里四下转转,自己去听、自己去看。龙首城比唐都更繁华,百姓更加安居乐业,不是么?”
办法并不出格,甚至可以说是套路。四夷来宾,也是要让他们见识到军容的威整、国力的强盛,令其心生向往、再生不出反抗的情绪来。南君之子便是这么拜倒在申王阶陛之下的。祁叔玉一提,申王便听明白了。
“哎呀,近来事多,我都忙糊涂了,这个办法很好。”申王对祁叔玉的提议加以肯定,顺手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祁叔玉,又隐讳地提到了容濯与任续。这二人能力是有的,忠心也是有的,坏就坏在这忠心不是对申王的。带着姜先一路跑到南方去的就是他俩!申王颇为担心他二人常伴姜先左右,会令姜先与自己离心。
祁叔玉并不想多沾姜先,姜先是否会臣服于申王,还是五五之数,既然出了主意,他便不想接这个手。设若后来姜先欲与申国争雄,祁叔玉也不想在中间受夹板气。于是婉言谢绝了这项任务——打着与侄子好好沟通的旗号。他虽然看明白了不少事情,却也不愿突然放手不管了。女杼说的“大寒大暑”便是此意,祁叔玉也想找个合适的说客,再劝导一下虞公涅。毕竟是花了多年心血培养的孩子,纵然不与自己亲近,也不想他就这么废了。
申王叹息道:“你呀……虞公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好事,才有了你这样的弟弟!他抚养你数载,你也转养了他的儿子这么大。阿涅正旦之后便是十三岁了,比你初次出征,小不了多少。他永远是你的侄子,你永远是他的叔父,到他七十岁,你还要将他当作童子去纵容吗?”
祁叔玉作出受教的模样:“是该让他长大了。”
申王缓缓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想想其他的事情啦。你的婚事,是我与元后一力撮合,如今但见花开,不见结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