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楚钟承点点头,“你退下吧。”
“小的……”
“退下吧,莫要多言,本少爷许下的诺言,还从来没有反悔过。”
半个身子躲在阴影中的黑衣人轻轻颔首,正准备从窗户离开,却感觉胸腹处传来一阵冰凉。
“本少爷……从不食言,那百两黄金,定会烧给你的。”
抽出剑,又是轻轻一推,这个黑衣人便从二楼跌了下去,正落在客栈后院中那片花圃中,因楚钟承抽出长剑而溅落在窗台上的鲜血,分外明艳,就如同花圃中盛开的花朵一般。
“大少好狠的心,人家不过为了求财,你却反倒让他送了性命。”
楚钟承身后,是一位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做男装打扮却能够被人一眼瞧出姑娘家身份的少女。少女声音若玉片之声,清脆悦耳,但在这宁静的小屋内,似乎又有那么一丝不合时宜。
楚钟承抓起桌上那块香帕,轻轻擦拭着这柄染满鲜血的长剑,丝毫没有在意身后这位抿嘴微笑的少女话中那丝讥讽。
“给他钱财,留他一条性命,下一次说不定大少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这么说杀就杀,日后还有人会为大少办事么?”
见男人不理自己,这个男扮女装的少女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慌乱。
“他知道得太多,留他一条性命可对本少爷不利。”
收剑归鞘,楚钟承转过身望着这个少女,轻声一笑道:“再者说来,这家伙方才不是色眯眯盯着你么?杀了他,你不开心么?”
少女皱起娥眉,鼻中轻声一哼,却又发觉不妥,当即又恢复微笑,但语气中却仍带着一点责怪意味:“那也不必杀了他呀!”
“许姑娘原来这么菩萨心肠?之前与你商讨你兄长一事,怎么没有见到你有这般仁心呢?”
楚钟承朝这位许姓少女逼近了一步,那许姓少女却依然笑眯眯地看着他。
“收起这种假惺惺吧,许姑娘,你这幅尊容骗骗你父兄,甚至是骗骗门外那些傻瓜都可以,但是在本少爷面前,这幅模样只能叫‘惺惺作态’,只会让本少爷心中不悦。”
说到这里,楚钟承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板着的脸上即刻出现了一丝奸笑:“日后入得我楚府,还是这般揉捏造作,恐怕也只有我二叔会喜欢你。”
许姓少女闻言,脸颊处便露出了两道红晕,虽说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楚钟承这对细长的眼睛。
“走吧,我让人送你回去,我也要去办一些正事了。”
楚钟承那张脸在一瞬间又回归平静,甚至还有些阴沉。
“正事?大少不是已经……”
“对了,还有一条规矩,不该问的,别问。”
前脚已经踏出了房门,楚钟承却停下脚步,侧过脸对尚在屋内的少女说道。言罢,楚钟承便将房门轻轻关上。
少女缓缓坐在床边,盯着那扇关上的房门,若有所思。
“天灿。”
一声呼喊从楼上传来,楚粲犹如一只鲤鱼一般跃起,这动作却是令他身边那些个楚家弟子一惊。
楚粲早已在一楼大堂等候多时,只待楚钟承一声令下,便开始依照计划行事。谁知不远处长街那阵喊杀声都已经彻底消失了,却仍然不见楚钟承踪影,若不是楚钟承千叮咛万嘱咐楚粲要耐住性子,只怕楚粲早已冲上去砸门了。
“咱们走吧。”
楚钟承看了一眼大堂内齐整的人马,朝楚粲说道。
这一步,楚钟承已经等了好久,直到那个刺客回来禀报,楚钟承才踏出了房门。
而那一条杀伐声早已停歇的长街上,正吹着透骨的凉风,明明这时是夏夜,但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江湖中人看见这条长街上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会感觉到彻骨严寒。
这一场厮杀,从结果上来看,并没有任何一个胜利者,最终还屹立于长街中的,是一位穿着僧衣布鞋,手中捏着铁念珠的大和尚。
“阿弥陀佛。”
一声低叹,少林达摩堂首座淳智大和尚开始诵经超度起来,也不知究竟是因为作为一个出家人,方才见证了一场血腥杀戮,身上沾染了血腥气而请求佛祖原谅。还是真心实意在为这些亡灵超度,祈祷他们下辈子轮回投胎能够不再经历这等血光灾祸。
“淳智大师正诵经呢。”
此时冀华廉正站在街尾,腰间那柄镶满珠宝的长剑在火把灯光之下闪着灵动的光芒,即便是经历了一场血战,冀华廉身上却依旧没有沾染到半点血渍,仿佛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淳智大师修为不错,方才那一场血战,他那僧衣竟然也没有沾染到半点血渍。”
司空孤微微一笑,也不知是讥讽还是赞叹。
“家主——”
喊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司空孤与冀华廉回过头,却见到“淮南双盗”之一的拓跋悠正提着一个什么东西朝这边走来。
待这二人走近,冀华廉才发现,这个被提着的东西原来是一个满面血污,牙齿正打着颤的司徒家弟子。
“到了,到了。”
距离司空孤与冀华廉二人还有两丈有余的距离,拓跋悠便将这个司徒家弟子朝二人身前丢去。
这司徒家弟子直挺挺跌落在地,还从鼻孔中发出两声哼叫。
“家主,这人……”
“继续追,方才应该走了四五个人,这才抓回来一个,若再走了一个活口,对于咱们而言恐怕就会功亏一篑了。”
“是。”
叱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