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咱们这么大张旗鼓,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楚粲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些楚家弟子,见他们一个个面上都有着与自己相似的尴尬,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在成功将楚钟承目光从正前方吸引过来后,才压低声音问道。
“大张旗鼓?”
楚钟承有些惊奇,那在火把照耀下更为油光满面的脸上很快绽放出笑容,好似有些嘲弄,又好似有那么几分善意在其中。
“二叔不肯让我带着姓楚的那些家伙出来,若是二叔肯让那群白痴和废物们一起来,那才叫大张旗鼓呢。”
楚钟承哈哈笑道,然而楚粲却对于楚钟承此刻的这种诙谐感到一丝“钟字辈”,便是“凡字辈”那些个尸位素餐的家伙,加在一起大概也就等同于自己身后这些一等一的高手了吧?楚家若不是在第十代传人中缺少一位楚姓高手,自己这个分家子弟又哪里有机会得到傲天剑法真传?
说起来,自己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自己身旁的楚钟承呢?若不是他不肯修习武功,又自幼不服管教,自己恐怕也不可能以楚氏子弟身份进入江宁城,与他这位货真价实的世家大少并肩而行吧?
但就在楚钟承笑声方落之时,楚粲便嗅到了一丝血腥味,接着,便是扑面而来的杀气。
“小心。”
轻轻一推,一点寒芒便在这被火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的长街闪过,这一剑虽刺了个空,但剑招又急速连发,只是脚下不稳的楚钟承并没有站稳身子,而是踉跄两步便跌了下去,这一招“回马剑”竟又扑了个空。
这个黑衣人头顶裹着黑巾,又用黑布遮面,只露出两颗乌黑深邃的眸子。忽然从天而降,正在楚粲分神这一刻,杀了楚钟承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连续两次错失良机,正当这个黑衣人准备刺出第三剑时,楚粲腰间长剑便已后发而至,一点火花闪耀在长街上,这个黑衣人长剑脱手之后,便赶忙施展轻功朝一边房檐上跃去。
楚粲虽不愿给他这个逃离机会,但无奈于仓促应战,又没有料到此人一击便兵刃脱手,在其反应过来时,那黑衣人早已跳上房檐。楚粲心知,此刻追上去,未必能够捉到这个黑衣人不说,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或许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于是,楚粲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楚钟承拉起,又对身后一干抽出兵刃的楚家弟子道:
“桑叔,你先带人走在前边,各位兄弟定要小心谨慎,虽说司徒家大部分弟子现今不在府上,可是难保会不会有几个不要命的人仍留在府中。方才那个刺客连剑都拿不稳,但咱们还是不能一时大意,否则咱们若是像司徒家一样中了埋伏,那么咱们可是会颜面尽失的。”
重新调配过队列又挽回一些众人士气之后,楚粲又转头看向楚钟承,在发现他正拼尽全力扭脖子拍着屁股上那些尘土后,楚粲无奈地叹息一声后道:“天顺,这些人是司徒家的?”
“未必。”
楚钟承瞥了瞥一个正朝这边看过来的楚家弟子,一边跟上众人脚步,一边压低声音对身侧楚粲说道:“司徒家现在没有理由对我出手,方才那人虽说被你一剑将兵刃击落,但瞧他身手绝不似等闲高手,至少也得是名人录上的人物,司徒家在名人录上的人物不过三个,如今两个都已经在司空孤那边,这一个若是司徒家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个可能而已。”
“但他现在应该坐镇司徒府上才是,没有理由亲身犯险才是,再者说……司徒楼不是下令在江宁城里寻觅他踪影么?这个所谓‘江宁第一公子’若是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倒也不应该是寻尚未表明态度的咱们而来吧?”
“所以,这个可能基本可以排除了,不是么?”
楚钟承胖脸上闪过一丝奸笑,楚粲捕捉到之后,赶忙四周看了看,虽说楚粲与楚钟承与这些楚家弟子距离不远,但却仍隔着两三尺距离,尽管二人已经压低声音,但若是被这些楚家弟子听见,只怕会导致士气再一次受到打击。
“本来以为咱们是去收拾残局,谁知道却反而还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了呢。”
楚钟承压低声音,导致这一声近似于调侃的话语传入楚粲耳中时,朦朦胧胧好似天边才出现的月光一般,不得不说,这月亮出现得真不是时候。
正当楚钟承率领楚家弟子朝司徒家府上去时,这一条距离官衙不过一刻钟脚程的长街上,早已是血流遍地,散落一地的兵刃与箭矢,将这条长街渲染得如同二十余年前宋军入城一般。
这根本就不像一场江湖械斗,这完全就是一场战争之后留下的痕迹,无数残缺尸体之上,只有一个手持念珠的大和尚正念着常人听不懂的经文。
长街另一端,则是一个被困住双手,此刻正瘫坐在一户人家房门前的刘阿大,在接受过司空孤与冀华廉并不算多么残酷的拷问后,刘阿大便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如实交待了出来。
“老爷说你们这是要构陷我们司徒家,是官府勾结……不是,是联合司空大侠,挟持住二少爷,想要将司徒家连根拔起,小的,小的平日里拿着老爷银钱,此刻当然要,当然要以身报德……”
“但你小子却厚颜无耻地跑了啊,你可知道我们找你们找得有多辛苦么?”司空孤此刻的羞辱,听在刘阿大耳中,却成为了他心中一道保命符:既然司空孤是要找他,那么就不是要杀他,刘阿大此刻虽已吓破了胆,却还是能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