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余具……尸体?”
“只是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何身份,但想来……应该不是何斐命人杀的。”
胡金鹿稍稍冷静了一些,也是在此刻他才明白卢铮方才为何会露出那种表情,而且为何会有如此多不着边际的问题。洛阳城各处皆有官府眼线,能够知晓何斐手底下的那些大兵搬运尸体,这并不算什么难事。毕竟这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四十余个,这么多的尸体怎么也不可能悄悄运出城的,一旦搬运,势必就会有破绽。
毕竟这四十多条人命,若是被人捅到东京,再被卢铮的政敌攻讦,卢铮的左迁便是可以预见的了。
“大人,不如吩咐孙捕头,让他带着人去将这件事……”
话到此处,胡金鹿这才反应过来,卢铮既然已经唤来了何斐询问,自然也已经命令手底下的人去查探此事真相了,自己这个幕僚反倒因为帮府尹大人处理一些杂事,而没有第一时间知道此事,此刻再提出这些建议,对于当前局势已经于事无补,反而还有可能引起卢铮不快,于是胡金鹿便乖乖闭了嘴,仔细思索着应该如何应对自己所处的这个局面。
“老孙我也吩咐下去了,只不过还没有将尸体的事情告诉他,现在洛阳城里,能与商此事的人,大约也就只有玉龙你了。”
胡金鹿心里虽然对于卢铮这份信任很是感动,但眼下这四十余条人命却不可能凭空消失,卢铮将这四十多条人命查出来,总比日后没有防备时被别人拿出来要好。
“大人是否也认为……这四十条人命的关键,在何斐带回来的那个江湖人身上?”
卢铮之所以信任胡金鹿,不仅仅是因为胡金鹿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更是因为胡金鹿此人足智多谋,又对自己心中想法捉摸得透,有时候有些话不必说太多,胡金鹿便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即便是眼下这个危机之局,胡金鹿也很快明白了卢铮真正的打算。
“大人,玉龙听说今天丐帮上演了一出自相残杀的好戏,那个江湖人,或许与丐帮的自相残杀会有什么关系。”
“这些江湖人的事,我们可管不了,不过既然牵扯到人命官司,玉龙你便辛劳一些,走一趟吧。”
胡金鹿明白,自己这“走一趟”可不能是光明正大的去,毕竟朝廷对于江湖的态度官场上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但凡牵扯到江湖事,朝廷命官便会想方设法撇清关系,以免遭人口舌,被人扣上一个“私蓄死士”的帽子。
但偏偏今天这件事必定会牵扯到江湖人,与江湖中人的接触可以说避无可避,卢铮是不可能亲自跑这一趟的,而胡金鹿要去,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这件事一旦败露,恐怕比这四十条人命被捅到天上去的后果更为严重。
“大人,何将军那边……”
“何将军我当然还要见,只不过,这一回得我去他那儿了。”
“那个与何将军在一起的江湖人……”
“那个江湖人不必去管他,我觉得他没有这么简单,是咱们不能去碰的的一条线。何将军虽是武人出身,但能够坐到这个现在这个位置,不可能对一个普通江湖中人恭敬至此,他方才在关键之处屡屡扯上那个名为‘冀华廉’的江湖中人,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中人怎么可能会被何将军作为挡箭牌?”
胡金鹿点点头,卢铮在官场上的嗅觉可比普天之下绝大多数官员灵敏,这一点他可是比谁都清楚的。光是慧眼识珠,傍上毕士安与寇准这两颗大树的本事,胡金鹿就自认不及。更何况,见过何斐对冀华廉恭敬态度的卢铮也不相信何斐会对一个普通江湖中人如此恭敬,竟是处处让先,一副主客倒置,尊卑颠倒的模样。
“那么,玉龙这便去找那个新任帮主,将那四十余具尸体的事问清楚了。”
胡金鹿明白此事可谓迫在眉睫,不能拖延,当下便要回房稍作易容,便趁着昏暗的夜色去一趟丐帮总舵。
“顺带给那个新任帮主带去一句话:‘凡事如旧’。”
胡金鹿点点头,所谓“凡事如旧”,不是官府要对丐帮态度如旧,而是丐帮每年送到官府来的“贺礼”应当如旧,毕竟讨饭不必承担税赋,这些丐帮的乞丐在荒年时一个个比城外农户更能填饱肚子。虽说大宋官吏与江湖中人不能有半点关系,但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望着胡金鹿倒退着离开,卢铮心里才轻松了一些。
“那些人若是江湖人最好……但倘若不是……”
卢铮此刻可以说是将何斐恨之入骨了。
然而,卢铮却不知道,何斐此刻也在为那四十余具尸体忧心。
冀华廉可以做甩手掌柜,但何斐却不能继续将这些尸体甩给他人,今日他派去收拾尸体的人虽是本部亲兵,但奈何尸体太多,终究是在卢铮面前露出了马脚,再一想到冀华廉的嘱托,何斐心中便一阵烦闷。
最终,何斐还是下定了决心,在洛阳城外寻一处僻静之所,趁着夜色便将尸体埋了,这样虽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但打着军队旗号办事,终归是不会有太多阻碍。
于是,趁着夜色,何斐亲自带着手下十位亲兵,将装在几口大箱子里的尸体用马拉车运到了城外,在刨了一个大坑,将装着尸体,被厚厚麻布包着的大箱子丢到了坑中,再将土填好时,却已经是鸡鸣时分了。
处理完这一桩心头大患后,何斐便带着人回了城,却不料他们前脚放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