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着白裳,青丝散开,此时日头虽已渐西,可这个少女却令那几个匆匆收摊的小贩不住侧目。
这少女不施粉黛,虽不是什么人间绝色,但也算是眉目清秀。那张小脸上蕴蓄着浓愁,让人瞧见后不由得心生怜爱,再加上这披头散发,浑身素色模样,实在像个死了爹娘的孤魂野鬼。若不是他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个汉子,那些小贩还当是哪家新坟棺材盖没关好,冤魂飘荡上街呢。
一个小贩眼见这少女神色有异,又瞧那两个汉子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便想上前去问问究竟什么情况。谁知一靠近这少女,便被那个高壮汉子一把推开,小贩跌倒在地之后,只听大腿处一声闷响,也知道大约是腿骨折了。可他抬起头望向那三个怪异的人,却见他们渐行渐远,不单是那个少女,连那个推到他的高壮汉子也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那小贩张了张嘴,又忍着从大腿处传来的剧痛。咬咬牙,将扁担抽出,将那两个竹框中剩下的瓜果倒在路旁,取下绳套,将那两个框绑在一起,又挂在肩上,便将这扁担作为拐杖,忍住剧痛往家里蹦去。
少女与那两个大汉都不知道,这个小贩是江宁武林底层中小有名气的“铁扁担”王二。而对于江宁武林而言,那些与王二交好的“侠客”们只知道,在司空孤入城那天时,王二便携家带口离开了江宁,不知是回老家,还是换了别处讨生活,总之与他们再无联系。
这少女正是小柳,而那两个大汉正是略作乔妆后的贾三与郭四。他们兄弟二人乃是奉司空孤之命,保护小柳去那间破庙重游一番。在二人提出要不要暗中保护时,司空孤却意外地皱起眉头问道:“你们不让别人看到有人护着她,这也能算是保护么?你们就没有眨眼的时候么?让人一眨眼就不见的事情,你们少干了?”
这个意料之外,却又算得上情理之中的指责至少说明了两件事:
一是所谓“暗中护卫”这种事情在司空孤看来愚蠢至极,尽管江湖中许多自作聪明的蠢货一直在用,于是他们也只有等别人出事后才出现,最终也仅仅只能见到凶手将受害人掳走那一幕而已。
二则是让贾三与郭四清楚意识到,司空孤对于这个少女果然与对待其他人不同。
当然,小柳当时也在司空孤身旁,听见司空孤这么说,她为司空孤斟茶的手也微微一颤,所幸贾三郭四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微不足道的东西。
“你对我的关心,到底有几分真?一分?半分?还是说……我果真只是你眼中一颗用得放心的棋子呢?”
有时候,明明知道不会得出其它答案,但有些人却依旧忍不住去思考,试图通过换一种角度去看一个标准的圆圈,最终难道还可以将这个圆看成一个椭圆么?
“到了,这里还是没变呢……”
小柳轻声朝某人说道,可惜某人现在并不在她身旁。
“这位姑娘怎么在这个时候来这处破庙?”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贾三郭四急忙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到这荒凉的破庙内竟有人迹,这个人若不是一直屏住呼吸,便是一个内力极其深厚的高手。
毕竟,内力越深,收放才能越自如,一个武功卑微之徒,其呼吸声比常人要重许多,因为丹田汇聚的内力需要在经脉各处运作。而一个普通人因为不修习内功,因此呼吸反倒比习武之人轻许多。但像杨朔、司空孤这样的绝顶高手却又不一样,当内功突破某个桎梏之后,这些内息也就可以屏住,哪怕六识再为高绝,也绝对听不出这人究竟是不是武林中人。
面前这个突然从破庙出来的人物,腰间佩戴数个玉佩与两个香囊,也不知他这又肥又丑的尊重怎么会有女子赠予香囊,不过看他服饰之华美,倒极可能出生于富贵之家,这江宁是江南重镇,有这么几位豪贵公子不足为奇,只不过……
贾三郭四又对了对神色,二人便将猜疑肯定了九成——此人便是少主强调一定要提防的楚钟承。
又肥又大的躯干,丑得有几分可爱的面容,以及腰间玉佩与香囊……一定不会错,此人就是楚钟承。
那声音倒是不算难听,虽说比起司空孤那种泉水叮咚的感觉与司徒松那种清冽沉稳的感觉而言,稍显得普通了些:
“小生楚钟承,开盛药铺,武运镖局,还有那旺财当铺与城东古玩街,那时都是我家……姑娘?”
小柳对这个口中冒着贵气的公子哥轻蹙眉头,没等他将自家身份显摆完,便转过头走近这个熟悉的“故居”,贾三郭四对视一眼,郭四便快两步跟上小柳,贾三则留下来应付这个被司空孤强调过需要提防的人。
毕竟江宁不是扬州,能够被司空孤强调的家伙也绝非金家夫妇那种“酒囊饭袋”。
眼见楚钟承双眸往郭四那里一瞥,贾三便立即明白此人对江湖熟悉程度一定不差,郭四方才那两步虽平平无奇,但终归是练过轻功的,从楚钟承微微缩紧的瞳仁便可猜到,他一定看出了郭四身备不俗轻功。
“这人是少主遇到的第一个对手么?莫非并吞楚家、司徒家的计划,会毁在此人之手?”
也不知是因为楚钟承观察力敏锐,还是司空孤对他说过的那句话,贾三心中生出一丝不安,这让他咽了口唾沫。
贾三喉结一动,楚钟承眉毛便挑了起来:“你家小姐怎么跑到这个鬼地方了?”
贾三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