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门传来两声轻响,这一生突兀之声犹如一阵寒风,使大堂内众人停下争执。这些投奔司空孤的好汉,一个个都不明白发生何事,但却见到司空孤站起身去拿下门闩,便知道这定是什么暗号。
果不其然,一个熟面孔“簌”一声便钻入门内,在司空孤耳畔低语之后,又朝众人露出一个苦笑。
大伙都知道,此人名为孙简,自称什么“白面刀王”,模样看上去倒是清清秀秀,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但却自称已年过四十。这些江湖好汉,包括东方翎在内,都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但东方翎却极清楚,此人实力绝不逊色于自己。单单看他捉刀模样,便知道此人精通刀法,再瞧他沉稳脚步,也能够猜得出其内力浑厚。
尽管东方翎并不清楚司空吩咐过什么,但瞧这个“孙简”目内那种慌张,便也大致猜到今日情况似乎有变。
“他们来了。”
东方翎皱皱眉头,司空孤如此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高手,这本就令他诧异,看“孙简”这副模样,当是被司空孤安排在外边监探消息,如今回禀,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突然冒出的“白面刀王”,为何能够得到司空孤信任呢?东方翎观察四周,见一干好汉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心知这是他们不了解司空孤,司空孤在扬州那些手段,他东方翎瞧得一清二楚,如今司空孤怎么肯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由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豪杰呢?
东方翎怎么也不可能知道,这个“孙简”正是周五,是吴先生留给司空孤的一笔遗产,也是为确保计划成功的一颗重要棋子。众好汉不似东方翎想得这般深,却也看得出这个“孙简”极受司空孤信任,否则也不会作为“斥候”,而司空孤那一句“他们来了”,大约便是“孙简”带回的消息。好汉中便有人朝司空孤问道:
“司空少侠,谁要来了?”
司空孤这才正对诸人,面上显露出一丝凝重,那若有若无的微笑也彻底消失,在咽下一口唾沫后,司空孤才道:“司徒楼。”
司徒楼,便是司徒家现任家主,因为绝少踏足江湖,是以江湖之中一直存在一个传闻:司徒楼不会武功。在名人录之中,也无他姓名,更没有听说过他与哪位高手切磋之事,是以传闻便渐渐成了真相。但司空孤很清楚,司徒楼不但会武功,而且武功应该不逊色于金有德。当年司空无涯信了秘闻,在与司徒家发生争执之时,也曾暗杀过司徒楼。
那夜司徒楼酒醉而归,只有一个家仆在前边牵着马,那几位吴先生培养出的刺客早已在街边埋伏多时,他们一个个都拥有能够被记入名人录的武功,但最终却一个都没能回来。
“老头子和司空无涯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尽管心中存有疑惑,司空孤却最终也没有问过吴先生一句,毕竟,这与老爷子最终目的没有关系。
“司徒楼?”
有人惊呼出声,也有人哑然失色,司空孤看着这群一个个吹嘘自己有多大本事的好汉,只觉得这些家伙果然不能协助自己成事。
司徒楼到访,虽在司空孤算计之内,但周五方才那番耳语,却让司空孤没有料到:司徒松与司徒柏并未跟随。
“昨日这二人来访,却是没有回去禀报司徒家家主?司徒家内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会如此怪异?”
“司徒楼即刻便至,诸位里若是有人与司徒家主有什么误会,可暂先回避一番。”
此言方出,这堂内大约一半江湖好汉便快步往楼上而去,甚至还有人施展轻功纵身一跃,连楼梯都不沾,影子也看不见。
东方翎眼见这一幕,却是想起司空孤前些日子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些人不过就是壮壮声势,告诉世人我司空孤重返江宁是来重振司空家,而非一个羁旅游子。若说他们有什么本事,那才是笑话,这些人不惹出麻烦让我给他们擦屁股就不错了。”
当初东方翎还觉得司空孤太过高傲,这些好汉一个个在江湖之中都小有名气,其中还有一些好汉事迹颇令东方翎佩服,而如今看着那些位好汉一个个犹如兔子般逃走,东方翎心下便是一阵叹息。
再看司空孤,见他虽收住微笑,但神色不乱,只是眉角下垂,仿佛到访者只是阿猫阿狗一般。
“司徒楼此人值得如此重视?若是寻常人来访,司空少侠大约只会微笑以对,可一听闻司徒楼到访,却摆出这幅模样相迎,呵,原来你也有看重的人?”
看着少年英才心神杂乱,东方翎却是没有注意到,那个“孙简”已经趁着鸡飞狗跳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待该走的人走干净后,司空孤才将大门打开。
门开那刻,正赶上一个头戴青色小帽,身着褐色粗麻外衣的家丁作敲门姿态,那家丁显然没有料到这门还没敲便会自己打开,一愣之下,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司空孤透过这家丁,却是瞥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华服庄严男子,这男子约莫似是岁左右,胡茬极短,显然是修整过一番,青色胡茬彰显得其极为干练精明,一双眼睛也透过那个家丁,朝司空孤这边看来。这个目光司空孤感觉极为熟悉,这是大人物独有的骄傲,是一种居高临下许久,不自觉便带有的居傲。只凭这个目光,司空孤便知道,此人便是二十余岁接掌司徒家的司徒楼,他今年应该有四十五岁,但模样却显得更为年轻一些。
司徒楼与司空孤目光一触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