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德安舔了舔嘴唇道,“倒是你这么晚归家,可有进夕食了?王嫂有给你留了杂馅兜子。”
这杂馅兜子是用羊脂、羊尾子膘、羊肚、连根羊舌还有羊肉做的。
这是一道非常难得的吃食,倒是不知道为嘛今天家里会做这个,要知道这可是过年的时候才会做的。
许倩娘挑了挑眉毛,“阿爷捡到大钱了?”,摸摸有点吃涨了的肚子,觉得还是可以吃下一碗杂馅兜子的。
许德安得意的道,“今天在街尾跟邓疾医走六博,略胜一筹,倒是赢了半吊子铜子。”。
见阿爷这个得意的劲儿,许倩娘就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
“哟,阿爷今天发力了,我就知道阿爷是最棒的,其他人怎么可能比得过许捕头。”
“那可是,赶紧去吃杂馅兜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喏!就在堂前的第三个灶眼那,我让王嫂给温着呢!吃完了就睡觉,别熬夜。”,许德安吩咐了许倩娘,就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许倩娘就是这点好,很轻易的就能把她阿爷给逗好了,这点功力可不是许仁兴和许宁强可以做到的。
许倩娘抱着大碗站在灶眼前就开吃,许宁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鼻子嗅了嗅,“阿姐还有吗?”。
半大的小子,容易肚子饿。经常半夜起来找吃的,没找到的话,就只能饿到天亮了。
至于为嘛不去外面的夜市买吃的,就许宁强这儿性子就是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独自出去的,当然如果阿姐愿意一块那就再好不过了。
许倩娘看了看自个的大碗,“我分你一半,我吃了夕食才回来的,不饿!”。
许倩娘说完就拿起一只空碗扒拉扒拉的给许宁强倒了一半。
许宁强也不客气,接过来姐弟俩就开吃了。
“你打算甚么时候去考举人?”
许倩娘虽然没都多少书,但是该读的都读了,倒是也知道自家阿弟的水平早在三年前就超过自己的了。
许宁强咽下一只兜子,才斯条慢理的开口道,“不急。”。
许倩娘觉得自家阿弟甚么都好,听话,懂事,从不无理取闹,很多时候都愿意让着她这个做阿姐的,只是他也不是完人。
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这就是慢性子。做甚么事,都是慢慢的来,不急。
让许倩娘和阿爷那个急性子都要火冒三丈了,阿爹也不是这样的性子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学的。
至于会不会是因为阿娘是这样的?经阿舅和姥娘的作证,都表示那真的是他天生的。
人家十几岁才去考秀才的,阿爹当年是十七岁,可是书院的先生在阿弟十岁的时候就说他的水平已经可以下场考童生了。
他倒好,硬是拖了两年。之后还好是按照常序考了秀才。
等先生说他的水平可以下场考举人了,他却不去考了。
“那你打算甚么时候去考?”
许倩娘觉得自家阿弟这点很奇怪,既然有了那个水平了,早点考早点不用去书院进学不是很好吗?
还能给家里省不少钱银呢,要知道这蔺县书院的收费可不低。
“现在的县长不是十六岁才考了了举人、十七岁中了进士吗?我大抵也是那个年岁去考吧……”,许宁强把碗里的杂馅兜子连汤带汁都津津有味的喝完了,忍住想舔大碗的念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许倩娘扒拉扒拉自己碗里的杂馅兜子,很可能是因为在呆头县长那吃了不少好吃的,这半碗杂馅兜子她都有点难吃下了,“阿弟,你把这个吃了吧!我不要了。”,说完,直接把大碗推给许宁强。
许宁强也不嫌弃是她吃过的,接过来就开吃。
许倩娘看他吃得香,仍不住道,“咱也不必要学那县长的,如果你觉得可以早点考就早点考。”。
许宁强倒是不大愿意对阿姐说里面的杂杂道道,虽然阿姐现在是在县衙里做捕快,其实大家都没把她当一回事,不过是看在阿爷的面子上给阿姐好气罢了。
毕竟现在县衙里的捕头还有下面的一些老资历的都是阿爷带出来的,新来的很多也是以前的老人的儿子孙子之类的。否则阿姐哪里能在里面混得开。
这是许宁强的想法,他不觉得自己阿姐在里面是靠自己的本事站稳脚步的。尽管自家阿姐和很多的小娘子都不一样,他也常常会产生幻觉,以为自己有的不是一个阿姐,而是一个阿兄。
当然不是说许宁强看不起自家阿姐,只是他一直觉得自己阿姐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娘子罢了。
因为这是许仁兴从小给他灌输的观念,小娘子是娇娇滴滴的,你是汉子,你得让着她甚么的。
既然阿姐想做捕快,稀罕做捕快,那就让她做个快乐的小捕快吧!就算以后县衙里没有人罩着她了,自己也会做县长,让她在自己的手下再做捕快。
“嗯,阿姐,我知道的了,会处理好的。”,许宁强认真的道,“倒是刀枪无眼,阿姐得好好保护自己,等我做了县长了,就让你来我治下做捕快,那样你就轻松了。”。
许倩娘不以为意的笑了,开玩笑的道,“行啊,以后有你看着,阿姐在县衙就能横着走了。哈哈哈哈……说得你阿姐像那八爪虫一样。”。
许宁强也不做解释,“到时候阿姐你想怎么走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