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胡子。
下巴上郁郁葱葱的黑须,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只见胡须不见脸。
此人身形长得高大颀长,偏又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锦袍,阴寒之气便从他的四周流窜。
颜十七的脑中就不受控制的自动浮现出了传说中的狗熊形象。
高氏也已经抬头,脸上的泪痕也不擦拭,冲着大门口道:“颜秉正,你可看清楚了?我生的女儿不是傻的!我高家的血没有污了你们颜家。偿”
颜十七的心猛的收紧,原来她的痴傻一直都是横亘在高氏心中的那根刺啊!
十多年隐忍的耻辱,一朝得雪,怎能不爆发撄?
颜秉正又是一串咳嗽,因为呼吸不畅,憋得一张脸青紫。
“父亲------”颜十七抬脚就要跑过去,却被高氏一把抓住。“娘亲,纵使从前十七是个傻的,父亲对十七也是疼爱的!”
父母亲的恩怨,也算是由她而起,可她又能怎么做呢?
总不能舍弃其中一方吧!
纵使颜秉正有错,却也还是她的父亲啊!
颜秉正止了咳嗽,抬手做阻止的动作,“十七别过来!”然后冲着对面行礼,“见过巡抚大人!”
“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赵巡抚啊!”颜十七失声道。
有沈铨在,她早该想到的。
只是哥哥心心念念崇拜的人,居然是这样子一副形象,还真是给了人跳崖的落差啊!
难怪如此高龄还不娶妻了!
不是他不想,怕是高不成低不就吧!
对了,他不是十七岁的探花郎吗?
颜如松说过,当年是因为金銮殿上的他生的俊美,才点的探花。
没想到竟是俊美成这样,当今皇上这是什么眼神啊?
颜十七拼命告诫自己不可以貌取人,却还是忍不住小小的腹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她应该就是那摧树之风吧!
赵巡抚抛了个不淡不咸的目光过来,这才对着颜秉正还了一礼。
高氏此时也已经拿了帕子擦净了脸,拉着颜十七出了亭子,在靠近赵巡抚而远颜秉正的地方,冲着赵巡抚行礼。
颜秉正连忙往院里退去,“巡抚大人请恕颜某无礼!”
赵巡抚开口道:“本官今日本是为探视颜院长而来,颜院长身体不适,怎能劳动颜院长相迎。颜院长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
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子不怒而威的肃然。
颜秉正捂着嘴,又是一阵咳嗽。
颜十七着急,上前两步,“巡抚大人都发话了,叠青,还不赶紧扶着父亲回去!”
颜秉正还不忘行礼,“多谢大人!大人今日之举,颜某感激不尽。”
赵巡抚道:“颜院长安心养病,争取早日康复。颜院长放心,陛下对于为大衍做出贡献的人,一直都是放在心上的。”
这明显的话里有话吧!
颜十七注视着颜秉正的身影消失,开始琢磨起来。
这姓赵的是在暗示她老爹一直被皇上惦记着吗?
若是因为做出贡献被惦记着,那么应该不会是坏事吧?
若说她那正直的老爹究竟为大顺做出了什么贡献,也就是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吧!
“娘亲,父亲是要出仕了吗?”
隐晦的话,被明晃晃的揭露了出来,如此的直白,是真的毫无心机吗?
赵巡抚的一双长目便眯成了一条缝。
面蒙白巾的女子,那双莹澈的大眼太过清亮,仿佛真的不谙世事一般。
莫非是他的感觉错了?
高氏扯了扯颜十七的衣袖,“十七,别乱说话!赵大人勿怪!我家十七虽然已经开窍了,学东西很快,但对于人情世故还是陌生的紧。”
颜十七低头看地面,连个蚂蚁都不见,这是要入冬了吧!
“十七小姐学习东西之快,的确是令人刮目相看啊!刚才的曲子,高太太在家真的不曾教过她吗?”赵巡抚的声音突然加进了几分慵懒。
颜十七猛然抬头看过去,胡须遮面,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可她就是能感觉到,那家伙的唇角是翘起的。
讥嘲!他瞧不起她!
颜十七的粉拳悄悄的握起,然后又松开。
他又不是她的谁,纵使轻视她,只要她不放在心上,又能奈她何?
高氏道:“十七从前是不喜摸琴的,但民妇若弹曲子,她也是会在旁边静听的。也算是多少受了些熏陶吧!”
颜秉正不做官,没有品级,也就不能封妻荫子。
在赵巡抚面前自称民妇,本也无可厚非,但听在颜十七耳中,却是莫名的心酸。
高氏的这个诰命,颜秉正挣不来,却还有颜如松。
所以,颜如松明年的状元绝对不能出意外而花落别家。
颜十七正低头咬唇想着心事,就觉得眼前一黑,一道墨影从身旁而过。
“本官今日手痒,也想弹奏一曲。”说着话,人已经进了亭子。
颜十七朝天丢了个白眼,是不是官做大了,都这么任性?
他们家的男主人病着,面对女眷,这巡抚大人不该回避吗?
高氏本着民随官便的原则,已经跟了进去。
颜十七却是站着不动。
“十七小姐!”沈铨停在颜十七身边,笑意从双眸中溢了出来,“那日,奉大人之命,去到那个闹事的寒门学子家里,搜出了纹银一百两。”
“啊?”颜十七挺直的脊梁就一下子缩短了。
这个谋士在现时的景况下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怎么都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