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方亮辗转难眠,想起早上方河说的话,他侧过身来,望着身边睡得沉的媳妇儿,心里头难安,自家媳妇到底是怎么了?自从力儿去了后,媳妇儿的性格就变了,阴晴不定,脸上从没有舒展过。
那次半夜被暴风雨掀掉了屋子,再到大河家中,看到大河那屋子里的格局,她应该是有些羡慕的吧,不只她羡慕,他也羡慕,大河当初受了伤躺床上,跟力儿没有两样,后来命大好了,就越来越有福气了。
老天爷是公平的,大河吃了那么多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方亮抬手摸了摸媳妇儿的脸,不管怎么样,媳妇这样对待二弟媳就是她不对,大河很气愤,若是遇上自己也很气愤,还好二弟媳没事,否则兄弟两都成仇人了。
可是明明知道是自家媳妇的问题,方亮却怪不起来,他就这一个媳妇儿,就算她做错了,他也舍不得责怪,就算大河恨他,就算兄弟情义断,他也不能舍了自家媳妇。
希望自己尽快把房子建好后,媳妇看到新屋能看开些,心情会舒服些。
方亮这么想着,更加的睡不着了,他坐起身,方发觉身边没有了孩子的身影,心下大惊,往墙脚一望,只见小女方巧靠着墙脚睡了过去。
孩子在地上睡着了,方亮又怪媳妇又心疼,他起身上前把方巧抱入怀中,把人放在两人中间的凉席上,掖好被子。
再细看,方巧的脸红得不自然,他心下一惊,抬手探了探,孩子发烧了。
方河起身拧了凉巾子搭在孩子额上,更加睡不了,他守着孩子换巾子就这样胡乱的过了一夜。
早晨,天边一点晨曦,他把孩子头上的巾子放下,又探了探,还烧着,比昨夜好了不少,但还得看大夫。
方亮摇醒齐惠,把方巧生病的事说给齐惠听,交代齐惠带着孩子去找青叔,家里无钱,先在青叔那儿赊账,待他将来还债。
齐惠口头答应了,待方亮一走,回身望着凉席上的孩子,方巧紧闭着双眼,脸色泛红,偶有身子惊颤。
屋里静了下来,许久,齐惠转身出了屋,她没有往方青的房子那边走,而是直接出了村口。
上了大路,齐惠往宋家村那边去了。
到响午,村头来了一辆牛车,牛车上坐着四个孩子还有两位妇人,一位妇人身上穿碎花禙子,下身白裙,发髻梳得油亮,一丝不苟,上面一支素银簪子。
而坐在妇人身边的却是一身农家青布衣裳的齐惠,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村。
牛车停在祖屋前,两妇人下了车。
齐惠把妇人带进屋里,妇人往凉席上一望,脸色微变,有些不高兴了,“这孩子正生病呢,这我要是收了去就划不来了,要是半路一个没照顾好没了,我的银子不就打水漂了。”
齐惠望着凉席上的孩子,听到妇人说‘一个没照顾好就没了’,心底微动,眼底有了些留恋,也只是转瞬之间,接着笑了笑,道:“孩子昨夜发了烧,并不太严重,你上前看看,孩子的相貌是挺好的,将来弄进大户人家家里做丫鬟,也是不差的。”
妇人掩着帕子笑了起来,“大户人家做丫鬟,你是不晓得我的生意行当。”
齐惠微愕,妇人深觉自己嘴漏,也不说了,转头谈起了银子。
妇人从袖口里拿出二两银子,“噜,这孩子小我才给这么多的了,孩子大了心野,我一向不喜欢,孩子小吧,送去了还可以好吃好喝的供着养一养,学大户家的姑娘养在深闺,保证你家孩子将来不吃苦。”
齐惠越听心里越不安,可转身看到孩子的时候,齐惠又狠了心,拿了银子出屋,眼不见为净。
妇人向牛车上的驭夫使了个眼色,那个一脸横肉歪着嘴的男人下车把方巧抱上牛车,放在四个孩子中间,指使那个大点儿的照看着点,若是有个好歹,要她好看。
牛车远去,齐惠站在屋檐下笑了。
好了,一切都清静了,没有人再使她看着不顺眼。
夜里,方亮一身疲惫归来,进了屋,没有急着去灶上,而是在屋里巡了一圈,没有看到方巧有些意外,问道:“巧儿去哪儿了?身子可是好了?”
齐惠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从袖口拿出二两银子,交到方亮手中,说道:“房子要建,屋里的设施也要像大河家的一样,没有石板,你就上山去弄。”
方亮手中握着银子,有一瞬间的呆滞,“这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你别问。”齐惠转身去灶上拿豆饭。
这下方亮晃了神,屋里没有孩子,而自家媳妇又忽然多了二两银子,这样的联想他不敢想,于是上前一步堵住齐惠的去路,沉声问道:“说,这银子哪儿来的?”
齐惠被方亮那粗暴的声气震住,接着露出一抹奇怪的笑,“你辛苦了,有了这银子,咱们的欠债也少些,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你不高兴吗?”
方亮闭了闭眼,“你是不是……是不是把孩子给卖了?”
话说到这份上,若是媳妇儿承认了,方亮想,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到头了。
齐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恶狠狠的看着他,“养个废物有什么用,我宁愿死的是她而不是力儿,她为什么不代替她哥哥去死,留在家里的废物。”
“你……”方亮指着齐惠,不知怎么说自家媳妇,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