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只有长公主和皇上两个孩子,从前太后在时,后宫是在太后手里,还是在长公主手里,只怕太后并不在意。太后之后,周娘娘大约不大理会这些事,可现在,就算宁娘娘还在离宫,那还有个太子妃呢,周娘娘那样的,也就周娘娘一个。”
李桐话音刚落,突然想起从前,一道旨意逼长公主出嫁这事,真是杨太后自己的主意么?
长公主吞金走后几十年,后宫一直紧紧的握在秦皇后手里,一直到赵贵妃进了宫得了宠,要心计有心计,要手段有手段,后宫硬生生被她借着皇上的宠爱橇出了缝,到后来,逼的秦皇后避居到这宝箓宫……
李桐后背冰凉一片,手心里都是冷汗。
“怎么了?瞧你脸色都变了。”福安长公主放下杯子,仔细看着李桐的脸色。
“没什么。”李桐露出丝极其勉强的笑,“我是想,要不是宁娘娘,要是换个人,换一种手段,比如逼着长公主……”
李桐顿住,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前那些活生生发生过一回的事,“长公主应该知道,天底下有的是无知无畏,一顿王八拳打死老师傅的人和事。”
福安长公主脸色也微微发青,后背直挺,直直的盯着窗外,好一会儿才透过口气,一脸苦笑,“我懂了,多谢你,也就你肯这样跟我说话,往后,这后宫的聪明人就多了,我若不避开,早晚深陷其中不能自拨,我既然做了修行人,就该从红尘中超脱出去。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咱们不该留在这里,这里不是修行的地方,宝林庵才是我该呆着的地方。”
…………
开年头一天,吕相很晚才回到府里,进门下了车,就让人去看看宝贝孙子吕炎睡了没有。
吕炎其实已经睡了,听到这么一问,急忙爬起来回话:正在温书,还没睡呢。
吕炎重新穿戴好直奔翁翁的书房,吕相舒服的靠在摇椅里,看气色倒不怎么疲倦。
“开年头一天,还顺当?”吕炎坐到翁翁旁边,殷勤的捶腿。
“还好,别捶啦,不是轻就是重。”吕相嫌弃的抖了抖腿,吕炎忙缩回手,“那我给翁翁沏杯茶?”
“不用了,好好坐着,陪翁翁说说话儿。”
“是。”吕炎急忙端正坐好。
“墨相也刚回府。”吕相声音舒缓,“周贵妃没了,立了太子,如今的朝里,算是焕然一新。年前,墨相和我就商量了,照理说,中书门下一向是一正两副三位主官,这些年,皇上不愿意变动,墨相和我客客气气,没耽误过什么事儿,这一正一副就这样这么多年下来了,现在,不能再这样了。”
“要再推一位丞相了?”吕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可是大事,这位副相,这位副相推出来,必定要空出个极其重要的位置,一层层推上去……
这简直是官场上的一场大地震!
“嗯。”吕相长长吁了口气,看起来十分轻松,“你说说。”
“是。”吕炎知道翁翁在教导他,急忙凝聚心神,“推举这位副相,是因为立了太子?这位副相,要由太子推出?”
“是,也不是。”吕相舒服的眯着眼睛,“墨相和我提中书门下缺一位副相,确实是提给太子看的,不过最后推出谁,那可说不定。你接着说。”
“如今不比从前,周娘娘一死,朝中如今算是三足鼎立,太子看似稳占胜局,其实危若累卵。”吕炎一边说,一边看着翁翁的神色,吕相点了点头。
“晋王不声不响,看似全无依靠,其实不然,有季天官辅助就不说了,晋王极似皇上,这是最大的优势,朝廷这二十来年,已经习惯了皇上这样的皇上。”
“说的是!”吕相况味不明的长叹了口气,“唉!就是这样,一群鼠目寸光,皇上只有皇上一个,晋王再肖似,他也不是皇上,你接着说。”
“五爷内有宁娘娘,外有宁远,又得翁翁倾力支持,只看五爷的脾气禀性了。”说到五皇子,吕炎格外谨慎。
吕相笑起来,“翁翁是支持五爷,不过可不是倾力,不错,你最近长进不少,有件事,你替翁翁办一办。”
“翁翁请吩咐。”吕炎两眼放光。
“明天一早,去寻趟李信,把朝里要再推一位副相的事告诉他。”
吕炎愕然看着翁翁,这事告诉李信干嘛?吕相斜了孙子一眼,“让他跟他那个妹妹说一声,让他妹妹转告长公主,再问长公主一句,她觉得谁最合适。”
“啊?”吕炎更加愕然,“问长公主?翁翁这是什么意思?这事能听长公主的?长公主不是说出家……”
话没说完,迎着翁翁斜过来的目光,吕炎急忙咽下后面的话,连点了几个头,“翁翁放心,必定不走样。可是,翁翁,长公主……她真要说了谁合适,翁翁怎么办?要推谁,翁翁肯定已经有主意了,要是……”
“这事你就不要多管了,等以后,若是有机会,翁翁再跟你说,好了,赶紧回去歇下吧,还有,春闱的主考已经议定了,是解尚书,今天晚上,他就闭门谢客了,这件事也顺便给李信说一声,从明天起,心无杂念,好好准备春闱的事,老解是个硬脾气,你考的好了他不会埋没你,考不好,谁的面子都没用。”
“是。”吕炎忙起来答应了,退出书房,回到自己院子里重新又睡下,还是没想明白,翁翁问长公主想要推举谁,这是什么意思?
…………
还是一片熙熙攘攘的马行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