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深处的冷泉边,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上有一座精致的小木屋,木屋外的树干上,一条成年人胳膊粗的青色长蛇懒散地缠在那里。
听到木屋内乒乓响个不停的声音,长蛇吐了吐芯子,化为一道青光钻进了木屋内。
小小的木屋十分漂亮,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但最多的却是各种各样的药材。
地上,身着白衣的男人认真地捣药,乌黑的长发被一根木簪随意束缚住,一双萧索空洞的眼神没有焦距,但你却能感受到他的认真。
“小柳,还没好吗?”青光落在男人肩膀化为一条小蛇,奶声奶气的问道。
柳云止伸手摸了摸一旁的草药,声音温和的说:“还差一点了,需要一株半月花。”
四年的时间,他已经试验了无数种方法,最后才发现他的眼睛只能用冷泉泡过的药材治,连练成丹都不用。但现在还差一点,很快他就能治好眼睛,然后去找娘子,也不知道这四年娘子过的怎么样。
柳云止将一旁的小木马拿在手中,俊美的脸上一阵黯然。
他无数次想过那个孩子,若他的孩子能够平安出世,现在应该已经三岁了,还会叫爹爹了。他可以给孩子雕刻玩具,可以带着他在森林爬树,在冷泉捉鱼……
意识到柳云止心情的低落,碎星翘了翘尾巴,转移话题问:“半月花是外围边上的长得很丑的花吗?”
柳云止沉默了片刻,说:“它确实长在森林外围,但是不是很丑我就不知道了。”
“我去摘一株回来。”碎星立刻说道。
柳云止无奈的笑了笑,将手中的木马放下,说:“我跟你一起去吧,若你找错了可就耽误时间了。”
碎星晃了晃脑袋,吐了吐芯子。它怎么可能找错呢,再说了,有眼睛的它都能找错了,看不见的柳云止难道还能比他更厉害?
碎星缠在柳云止的手腕上,与他一同离开木屋朝着森林外围走去。
看着柳云止如同在自己家一样熟悉的避开所有障碍物,碎星忽然问道:“小柳,你看不见什么感觉?”
它完全没有一点戳痛别人伤疤的感觉,疑惑了便问了。
柳云止皱眉沉思着,还一心二用的成功避开头顶的树枝,说:“大概是寂寞吧。”
寂寞?
碎星不太懂:“怎么会寂寞呢?”
柳云止嘴角一勾,笑得格外温柔,他说:“就像你站在一个漆黑的世界里,耳朵里听着人们言谈的笑意打闹,鱼儿甩尾吐泡泡的自在,雄鹰展翅飞翔的英姿,树叶落地的凄美哀唱……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很美!但你却只能听到而看不到,你会有种他们都离你很远的感觉,有种似乎被整个世界抛弃想要努力融入却徒劳无功的无力。”
“那是寂寞。”柳云止最后说道。
碎星还是不太懂,它一直陪着柳云止,柳云止怎么会寂寞呢?是因为它不是人类吗?
小蛇晃晃尾巴,问:“那你现在后悔吗?后悔为了舞如是瞎了眼。”
柳云止忍俊不禁的笑道:“我早就瞎了眼。”
在认识如儿的时候已经瞎了,一瞎瞎了一辈子。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后悔呢?
“四年不见,也不知那个女人会变成什么样。”碎星喃喃道。
还能怎么样,肯定比以前更冷漠了。
柳云止比谁都了解舞如是,舞如是的心啊,是石头做的,冷硬冷硬的,怎么都捂不暖,但他该死的就是放不下。
眨了眨空茫茫的眼睛,柳云止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太温柔,也太过坚定,让碎星忍不住出神。
“对了,前段时间我出了一趟,发现魔化人更厉害了。”碎星忽然说道。
柳云止的步伐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道:“这样啊。”
他的语气太过轻松,碎星完全猜不准他在想什么,只能试探的问道:“小柳,若有一日舞如是站在了整个世界的对立面,你选择哪一方?”
柳云止意味不明的捏了捏碎星,翘起嘴角问道:“回答这个问题前,你能先告诉我你的本来名字吗?”
碎星一僵,讪讪道:“不就是碎星吗?”
柳云止轻声一笑,说:“我想你应该记得,碎星这个名字是我为你取的,说罢。”
听到柳云止不容拒绝的口气,碎星沉默许久后,才慢吞吞道:“孟章,我叫孟章。”
孟章……
柳云止萧索无神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讶,片刻后,他摇头失笑道:“我知道了,碎星。”
绕过面前的泥泞,柳云止回答碎星之前问题:“苍穹不改凌锐志,九霄云动止干戈。”
碎星寥寥柳摇摇,尸海骨山血如涛。
苍穹不改凌锐志,九霄云动止干戈。
没有人或事能够动摇他对舞如是的心,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会竭尽全力阻止双方。
他爱如儿,却不能为了如儿放弃整个世界,他也不能因为整个世界而放弃了如儿。为何非要在如儿和这个世界选择一个呢?为何就不能让如儿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柳云止嘴角的笑意漫上了一层苦涩,看,他就是这么贪婪!什么都不想舍弃,总想着要两全其美。
他又在恐惧,害怕到最后什么都留不下。
森林外围,薛净一身狼狈得抱着柳暗躲过了一队和尚的搜查,两人身上都带着伤,但柳暗的状态更差一些,现在还发着高烧。
“殿下,再坚持会儿。等进了林子内围就会好一些了。”薛净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