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递到明一湄跟前。
低头看了看,明一湄脸色一下就变了:“是我。靳姐,这照片是谁拍的?”
“你先别管是谁拍的,”靳寻表情严肃,收起手机,深深看了她一眼,“照片被卖给了一家媒体,主编跟我关系不错,看到是你的照片就压了下来。现在,你跟我解释一下,你一个人跑到墓园去做什么?”
事关司怀安的家事,明一湄为难地看了看靳寻,又与担忧的小杜对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说。
回到公司,靳寻推开办公室门,纪远正大咧咧地坐在她的椅子里,双腿交叠,架在桌面上一晃一晃。看见他那张吊儿郎当的俊脸,靳寻头更痛了,运了运气,她反手迅速带上门,免得纪远这幅德行被外人看了去。
“你怎么了?气冲冲的,谁又得罪你了?”纪远懒洋洋地问。
将包放在桌上,靳寻用力坐在沙发上,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明一湄那丫头,练舞把脚给崴了,明天还要出席电影节,这下可好了!”
“就为了这事你气成这样?”纪远不敢置信地挑高了眉。
靳寻摸出手机,扔过去:“不止,还有这个,你看看。”
在办公室里走了几个来回,靳寻余怒未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照片,我问她不是逢年过节的日子跑到墓园去干嘛,结果这个明一湄倒好,怎么问都不肯说。哼,人果然是会变得,现在红起来了,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可以不当回事了!”
纪远皱着眉,将那组照片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心里咯噔一声,他站起来,抓住靳寻胳膊:“这照片是谁拍的?是哪天拍到的?”
“我怎么知道,这种事……”
“你一定要帮我打听清楚。”纪远将手机重新塞进她手里,强硬要求。
留下靳寻满头雾水地站在办公室里,看着他去势匆匆的背影发呆。
从公司离开以后,纪远开着自己的跑车在路上瞎逛了半天,白天帝都无论哪儿车都多,走走停停的,更为纪远添堵。
他在三环上绕了半圈,下高速走辅路,将车停在了一个胡同巷口。
犹豫再三,纪远拿出手机,拨通了司怀安的号码。
“喂,是我……那个,上回你跟我说的事,我已经在办了。我找的人给了我一个地址,在南城这块儿,说是他们在这里租了一间屋子。”
正温柔轻抚明一湄红肿脚踝的司怀安眼神里的温柔瞬间冷却了好几度,他给了她一记歉意的笑,将她腿从自己腿上小心翼翼地搬开,起身走到阳台,将门给拉上,这才开口跟纪远继续通话。
“落脚点找到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纪远伸手从后座拿了一个牛皮纸袋,解开朝下抖了抖,从里面翻出几张纸。
“他们这些年干过什么,我都找人查得一清二楚了。哼,现在跑来要钱,是因为他们宝贝儿子,我那个‘舅舅’好吃懒做,又染上了赌瘾,把家里都给掏空了,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要债的打上门来,妻女都被扣下了,他一合计,就想起咱家这门亲戚来了。”
司怀安一手撑着扶栏,风吹动他额前短发。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重复之前的问题:“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毕竟他们是你血缘上的亲人,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份,很多事对你是束缚,对他们是助力。”
“我知道!”纪远不自觉提高了音调,继而又降下来,他懊恼地搓了搓眉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会亲自出面的,打发这么几个地痞无赖而已……
司怀安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没别的事了我就……”
“对了,我还查到了一件事儿,当年纪家拿了一大笔钱给他们,他们欢天喜地的把女儿给‘卖’了,在村子里逢人就说,女儿远嫁,嫁了个有钱人家……”纪远越说越来气,被卖的人是怀胎十月生下他的母亲,原来在家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工具。
听着纪远电话那头忿然的话语,司怀安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换了一只手举着,耐心地静静听着。
他知道,纪远需要倾诉,而他能做的,就是聆听。
原来,在拿到那笔钱之后,纪远的外祖父他们过了好一阵阔绰的好日子,行事间颇为招摇,被人惦记上了。特意设了个套,引诱他们的宝贝儿子去赌钱。一来二去的,赌得越来越大,不仅把家里所有家当都搬了个干净,还到处借钱,根本还不上。
要债的跑上门来,他们把门一关,趁夜从后门跑了。跑到另一处落脚,隐姓埋名过了几年,儿子在当地讨了媳妇生了双大胖小子,这人日子好转起来,老毛病又犯了,赌钱不说,输了回来还打老婆打孩子出气。
两个老的,一味护着儿子,从不说儿子半句不是。等放高利贷的砸上门,他们扔下可怜的儿媳和孙儿,护着儿子再次往外逃。
这次他们终于想起了被他们忘了二十多年的大女儿。当年女儿死讯传来,他们也掉过几滴眼泪,不过人总是善忘的,比起死去的女儿,更重要的当然是还活着的宝贝儿子。
兜兜转转,他们发现这女儿死了也还有利用价值,于是合计了一番,根据若干年前一张信封上留的地址,找到了帝都,找上了纪家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