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如此做派,可跟西游路上贪生怕死,胆小懦弱的表现完全不符。
陈光蕊被洪江龙王活生生送还,殷温娇眼见陈光蕊活了过来,脸大变,哭啼啼的寻死觅活被众人拦下。
一行人回到长安,唐王封赏陈光蕊,眼看陈家大兴,尽享天伦之乐时,陈夫人殷温娇却从容自尽,算起来,这已是书中提到的第三次自尽,终于成功了。而玄奘却看破红尘,入洪福寺修行。
刚刚聚在一起的一家人,再次生死离别。
这让殷开山丞相办的家庭团圆会,显得格外讽刺。
凌越心道:“摩尼,你们为了让玄奘看破红尘,安排了这么一场跨度长达十八年的闹剧,也真是辛苦了。”
是夜,月明星稀,凌越拎着一壶酒,提着一些干果到了洪福寺后山。这里,十八岁的玄奘正在独自参禅。
玄奘见凌越出现,道:“你怎么来了?”
玄奘长安,江州两头奔波,凌越曾经帮助过他几次,因此两人早就相识了。
“恩人来了,还带着酒,你就不能欢快的跳过来,跟我共饮几杯吗?”
“我现在是出家人,不能喝荤酒。”
“出家人不能喝荤酒,就能辱尸吗?”
玄奘古井无波的脸上顿起波澜:“我那不是辱尸,而是杀仇人拜祭父亲。”
“是杀仇人,还是杀亲人?”
玄奘暴怒:“你胡说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奔波万里,本欲替父报仇,却不料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玄奘豁然站了起来,将身边的木鱼青灯全都推翻在地,浑身颤抖的说道:“你胡说!你胡说!我父亲是陈光蕊,不是刘洪!”
凌越平静的看着玄奘,斟了一杯酒,递给玄奘。“棋子,始终要受人摆布的。要么任由摆布,要么...”他没有再说下去。
眼泪自玄奘的双眼中溢出,他不敢与凌越的目光对视,只是茫然的四顾,仓皇的躲避着。
“想哭就哭,想喊就喊,在这荒僻的后山,也只有我和鼠蚁蛇虫能听见了。”
玄奘一把夺过凌越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道:“他们暗算我,你也要害我!我只想一辈子在这后山参禅悟道,你为什么要让我想起那些不堪的事情?”
玄奘放声的大哭,放肆的呐喊。现在的他不是扬名后世的唐玄奘,不是西游路上贪生怕死的唐僧,更不是被西天封的旃檀功德佛,他只是一个被算计了的十八岁少年。
别人的成人礼都会得到父母的祝福,他的成人礼却是踏在父母的尸骨上举办。
酒入愁肠,人自醉。凌越在一边静静的听着玄奘含糊不清的唠叨,就像是听多年不见的老友在倾诉。
瑶瑶、李拾缘、杨坚,一个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名字,最终都落款在玄奘这个名字上。
“我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和尚,虽然会偶尔顶撞下师傅,偶尔偷点小酒吃点狗肉,偶尔在师兄弟里面出出风头,可是瑕不掩瑜,我在金山寺里,是经文背的最好的,参禅参的最棒的。南朝多佛寺,我就想着长大了,自己到其它寺庙当一个方丈,然后一辈子伴着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可是...”
“可是我看到了那份血书,与事实不符的血书。我到了江州府,看到母亲容光焕,端庄秀美,完全没有被人逼迫的一丝迹象。我就在想,母亲,这个人杀了我的父亲,还要杀我,你怎么能跟他做十八年的夫妻?”
“这个人,你不是水匪吗?你为什么能当上江州知府而不露出任何马脚?你为什么十八年来一直待在江州任上,不升不降,不调不遣?你为什么能连续十八年不去长安拜会殷开山,而对方也不要求你去拜会?”
“我当时真的想不通,后来,母亲到了金山寺,我脱鞋让她看了我的脚,我自打记事就少了一根脚趾头,为此小的时候没少受到伙伴们的嘲笑,为此还曾经自卑过。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脚趾头是被我的亲生母亲咬掉的。母亲,你到底是要杀我,还是真心想留一个后日相见的证据?若为后日相见,也不用下此狠手?”
说到此处,玄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愤懑的大喊了几声。
“在洪州,我用舌尖治好了祖母,哦不,那不是我的祖母,我治好了那老人的眼睛。在长安,殷开山见到我的那一霎那,跟母亲一样,不是大喜,而是惊慌。你们有何惊慌的?”
“唐王,你向来睿智聪明,二十几岁便平定了天下,上朝以来,政治清明,万国来朝,如此英明的皇帝怎么会为了一个区区水匪,就让丞相调动六万御林军,千里迢迢赶往江州。一个水匪,值得你这样吗?或者说,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水匪。”
“母亲,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杀,我救你一次两次,可没能救你第三次,你最终还是舍我而去了。你这么急匆匆的去,坚决的去,是愧对我和陈光蕊还是,想追随那个人?或者,都有。”
“我曾经问过你我的怀疑,每次你都很慌张,到死你都不肯告诉我实情。我真恨,苍天,你为何要给我这么一个脑袋?让我自己想明白了那么多的事情,又让我查到了那么多的事情。”
“十八年前,母亲,你那时候还没我现在大,但是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你未婚先孕。丞相府在一片混乱后,举办了抛绣球招亲。陈光蕊,你还是真是个倒霉蛋,在场几百个人,怎么就是你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