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前方灯火全无,后方的天际却被映成了红色,那是滕县县城里有被炮火击中的房舍依旧再燃烧。
枪炮声渐行渐远却依然有川军士兵会边走边回头望望那还有亮光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经历了三天两夜的战斗,原本认识的人现在已十不存一,原本说好了的四个小时就到的援军现在才到,很多川军士兵心存愤恨,但他们却不知道此援军非彼援军,他们只知道那该死的中央军。
此时他们早已经从北关出来绕了个大弯后向南面台儿庄的方向而去,滕县一失那北面已是被日本人彻底占了。
那个副营长此时已与李明先并肩走到了一起,都是川军军官,在黑夜中多说几句乡音也就找到了彼此。
两个人虽不是一个团但是同属一个师的,由于李明先原来也是营级,两个人虽不熟识却也认识,那个副营长名字叫任平。
此时李明先正在给任平讲这支在守卫滕县川军眼里的这支中央军也就是军需处官兵的来历。
任平这才知道这支中央军竟是非战斗部队,也不是原来所说的委员长的嫡系部队而是被李明先请来打助拳的。
如此说来,任平心中对此中央军的最后一丝怨念也就随之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别说人家救了你二百多人就是救了你一个人那也是人情,军人不讲义务只讲命令。
任平当时就提出见一下此次救援行动的军需处最高指挥官以当下表示谢意,却被李明先劝住了,黑灯瞎火连个手电筒都不敢打谈何见面,到时也只能闻其声却不见其人不如天亮再说,任平一想也是这道理也就作罢了。
两人既是旧识又有了这样一回共同的战斗经历,自然也就聊起这些天打仗的事情上来。
当任平听李明先讲到军需处做主的人霍小山竟不伤亡一人灭了日军一个中队给他换了批枪使的时候,他是将信将疑的。
说相信这回军需处在救援他们城内川军突围的表现确实是计划周密军事优良,尤其是他们最后这批人出城时那日军小豆坦克竟然追了出来,但任平只听他的前方“啪”的一枪,坦克前面的大探照灯就应声而灭了,吓得那坦克只是原地放枪放炮却不敢再前进一步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日军坦克后面没有步兵协同,步兵在出城前被军需处的强大火力打了个尸横满地!二,探照灯被打灭了坦克在黑夜中就是聋子瞎子!
任平听出那声枪响既不是他们城内川军用的一放就“通”的一声的川造步枪,也不是“八勾”一声的三八大盖,那么开枪之人必是人家军需处的。
人家军需处枪法之准反应之快素质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可要说就此就让他相信这么一支连部队编号都没有的队伍竟能不损伤一兵一卒就灭掉了日军一个中队他还是无法接受的,总觉得那穷凶极恶武装到牙齿的日本鬼子就这样被他们象杀猪杀狗样给杀了一个中队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任平和李明先两个人就这样边走边低声聊着,渐渐都不吭声了,因为两个人都已是饥困交加了,但却谁也不敢下达原地休息的命令。
离日军太近了,如果日军说坐着汽车追上来就是眨眼的功夫,另外在黑夜里谁也搞不清周围的情况,潜意识里那都是离日军越远越好,等到安全的地方养足了精神再来和小日本斗过。
就这样一队长长的由川军和军需处士兵组成的疲劳之师在漫漫的冬夜里拖着疲倦的脚步向前走着走着一直走到天际发白又是一天来到了。
就在这时本走在队伍后面的任平与李明先却听到队伍的前面传来喧闹声,竟似有人在打架而不是如他俩一般困得眼皮在打架,所以作为他们队伍的各自指挥官忙向前赶去。
赶到那里一看时,架已被拉开了,中间站着拉架的是李明先的人,打架双方一个是任平的人另一个服装相对整齐却是军需处的。
任平的人一看长官到了也就不敢再往前冲了,只是在那里用川音一个劲地骂着:“日你先人板板地,叫你们来救援,人快死绝了你们啷个才来,还敢踩我孩子,你们中央军这些锤子!”
军需处打架的士兵是个两淮子弟,听不大懂对方晦涩的方言但再不明白也知道对方是在骂自己,此时他也正在气头上,便也在那张嘴骂着:“我特么就是困糊涂了,我就踩你那破鞋一脚板啥时候踩你家孩子了?我们弟兄冒着生死去救你们你们却骂我们,川军特么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任平那脾气可是火爆的很,他都没大听清自己手下和人家军需处的人各骂的是啥,一步蹿上去先给了自己那个正骂得起劲的手下一耳光,“啪”地一声直接就把那士兵嘴给打闭上了,他下手可绝对不轻,手再离开时,那士兵的半边脸颊已是红肿了起来!
时下的军队,军官打骂士兵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同是川军的李明先见得多了也不去劝,倒是问站在中间拉架的那个自己的手下倒底咋回事。
倒是李明先的人主动向两位川军长官汇报了打架的缘由。
起因再简单不过了,却是军需处那个士兵犯困踩了前面那个同样犯困很厉害的川军士兵的脚后跟。
川军士兵就不干了,本就因为援军来迟川军损失惨重而对中央军心忧怨恨,有了这个由头就先动手打人了。
这对军需处士兵来讲可真是个无妄之灾,好心不得好报了,于是便伸手还击。
不过还好并没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