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铺子的后院,地方不太大,墙根底下,摆着成小山一样柴禾,上面铺着油毡布,整齐地堆积在一起。
院子的另一侧,只有小片菜地,种了点晚豆角。
文氏递给表哥李河一个包裹,母子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要说的话很多。
“以后你接手铺子,就要住镇上,可娘在村里正给你相看人家呢。”
打铁铺子的小学徒都是小子,若是李河以后娶媳妇,同住一个屋檐下,男女大防,不是很方便。
村里的姑娘靠谱些,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在家也能帮着做点家务。
“娘,我还不太想成亲。”
说到亲事,李河低下头,不自在地抓抓脑袋,在表妹面前说这个,很是窘迫。
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却也是爱美之人,村里的姑娘家,五大三粗,真是不能入眼。
李河想好好干几年,等攒了银子,在镇上买院子,娶个镇上的姑娘。
村里姑娘大多没见识,粗俗,张口闭嘴说脏话,他接受不了。
如果都和表妹莫小荷一般,有见识,长相明艳,那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李河的小心思,不敢和娘亲文氏说,不然,被骂的狗血淋头一定是他。
“不想成亲?你个小兔崽子,你都多大了?”
一言不和,文氏立刻从眼泪汪汪的慈母,化身为悍妇,一手叉腰,一手揪着李河的耳朵,高声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眼瞅着及冠,村里这个年纪的小子,娃都好几个了!
李河还在打光棍,每次文氏出门都被问此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儿子不能人道呢!此事今年就得解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由不得他。
莫小荷在一旁看着,揉了揉额角,原来表哥是古代版大龄青年,也遭遇逼婚这架势。
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咱家条件不好,却也不是娶不起媳妇,只要你别眼高手低。”
文氏继续唠叨地说教,儿子几年前来镇上,可能是被小家碧玉迷惑了,所以动了心思。
这么一想,文氏警觉地抬眼逼问,“你说,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李河常年不回家,脱离掌控,就怕他做出损害人家女方名节的事儿。
例如小荷,好好的姑娘,最后怕是要迫不得已嫁给丑陋的猎户。
“娘,没有的事儿。”
李河吓得一个激灵,他是穷小子,谁能看得上他?
不想成亲,是不想媳妇跟着他过苦日子。
他隐忍这么多年,学会打铁的本事,想有朝一日,自己多多赚钱,让爹娘不那么辛苦,妹妹也能嫁个好人家。
自家底气硬了,也不会被欺负。
一个话题说了好久,李河无地自容,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莫小荷见状,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她完全插不上话。
正午时分人少,她想出去转转,寻找赚银子的门路。
一路走过来,她用心记好每个标志性的建筑,怕自己迷路。
“大舅娘,我出去给外公打上二斤白酒,比咱们村头的小杂货铺子味道好。”
莫小荷举着包袱里的小饼子,为自己找好借口。
李秀不放心她一个人,也想跟着一起,再说因为表妹的绣样赚了铜板,怎么也要回报一二。
一个人上街不妥,莫小荷初来乍到,怕自己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文氏见二人结伴,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当着未嫁的姑娘家说亲事不好,应该避忌。
刚才是她太着急了。
不放心嘱咐几句,莫小荷和表姐才走出门。
出门第一件事,不是找杂货铺子打酒,莫小荷直奔刚才看到的最大的书画铺子。
“小荷,你要买纸笔吗?”
李秀有些胆怯,手里没多少铜板,连走进铺子的勇气都没有。
以前,她不承认自己很小家子气,现在对比表妹,莫小荷镇定自若,有从容的气度。
“表姐,你若是不想进去,就在这等吧。”
莫小荷想进去参观,又不能当着李秀表现太多。
“这个你拿着吧。”
李秀咂舌,这个铺子,怕是镇上最大的了吧?
光是牌匾就是烫金大字,听说里面的普通的狼毫笔,都要十两银子。
家里就算砸锅卖铁,也买不起。
她挣扎一番,到底胆怯战胜一切,支支吾吾地把钱袋交给莫小荷。
表姐的一番好意,如果她不拿着,表姐怕是有愧疚感。
莫小荷略一思量,接过钱袋,让李秀到门口边上的树荫处等着她。
打开店门,内里一片凉爽。
入秋后,天气不如夏季那么火热,可是店家还在用冰盆,可见店铺财力雄厚。
入门是一扇山水花鸟的屏风,选取的是白色的丝绸,在丝绸上作画。
以莫小荷专业眼光看,只能说尚可,色彩搭配稍差,缺乏艺术感。
绕过屏风,大堂非常宽敞,分为书画两个区。
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多半是名家名作,多亏前身有点墨水,她还是能看懂一部分的。
柜台上,趴着个打呵欠的老头,见莫小荷进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到,继续呼呼大睡。
莫小荷很无语,有这么看店的吗?
万一她拿走什么贵重的东西,店家岂不是损失大了?
“门口的屏风,如果鸟的羽毛,用三种颜色着色,会好一些,不显得那么粗糙。”
屏风只可远观,以莫小荷的水平,初中入门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