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腊月二十九,年味越来越足。一大早,天空飘起了小雪花。天光微亮,鸡叫了头遍,胡同内隐约传来喧哗声,充满乡音趣语,偶尔掺杂孩童的笑闹声。
莫小荷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动了动身子,用手一摸,枕边空空,床的另一侧是冰凉的。她一人睡在另一侧,却一点不感觉冷,脚底下汤婆子热乎乎的,应该是夫君顾峥半夜时分重新换的。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莫小荷很快接受现实。按照她的计划,还想和顾峥过几年二人世界,谁料计划远不如变化快,那么她也只能面对。
昨夜睡得安稳,恍惚梦见一个白萝卜一般的胖娃娃正对着她想,嘴里吐着小泡泡,那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蛋,光溜溜的皮肤,让莫小荷小心翼翼地逗弄,不敢用力,怕在胖娃娃脸上留下红印子。
醒来后,回味无穷,这个梦是个好兆头,她哼着小曲,坐起身,想着和夫君赶个早集去逛逛,今天来卖东西的人不多,价钱很高,却能买到很多不常见的东西。
张伯和张大娘听见鸡叫,起身洗漱,张伯扫院子,张大娘喂鸡,等莫小荷起身以后,不见自家夫君的影子。
“小荷啊,你歇着,家里也没啥活。”
得知莫小荷怀孕,张大娘老两口喜滋滋地,莫小荷成为重点保护对象,多站一会儿,都怕她疲累,家里的活计一点不让她上手,吃饭只需要坐在桌前等候,剩下三人不停夹菜,眼瞅着碗碟就堆得和小山一样高。
“张大娘,睡了一宿,感觉都快生锈了,让我烧火,就当活动活动。”
莫小荷帮着烧火,又在院子里走上两圈,用手接着雪花,然后吹着玩,顾峥一进家门,就看到自家娘子孩子气的一面,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冷硬的面庞,柔和几分。
“夫君,你出去了?”
莫小荷拉住顾峥的袖子,得知自己怀孕后,好像对他更是依赖,恨不得长在他身上,只想自己不管干什么,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他。这种依恋的情绪越来越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着了魔,只有顾峥在身边,才觉得安逸。
“恩,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的。”
顾峥先把手上的油纸包放在灶间,又赶紧出门扶着她,老郎中说自家娘子稍微有些气血不足,得稍作调理,最好的办法用食补,顺便送给他几个方子。
看了看天色,莫小荷很是懊恼,她估摸这会儿,集市上应该无人了。腊月二十九,大吴这边的习俗叫小除夕,家置酒宴,人们来往拜访,为了别岁,有更讲究的人家,在户外焚香三天,称作天香。
家里亲戚不多,大年三十又叫了堂姐莫大丫和徐铁头,所以文氏提前来这边,邀请一家人过去吃个团圆饭,也算是年前的最后一顿。
今年对李家很重要,搬到镇上来,李河的打铁铺子生意好转,李秀又说了个好人家,一桩一桩,喜庆的事居多。一家之主李大壮服徭役之时被埋在石头下,大难不死,人们都相信必有后福一说,无论如何,值得庆幸。
“那都买什么了?”
莫小荷扭了扭顾峥的胳膊,见张大娘和张伯不在,飞快踮起脚尖,在顾峥脸上亲了一下,因自己身高不够,亲到的是他的嘴角,她有些不太满意,再次跳起,如此动作,把顾峥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她。
于是,莫小荷以树袋熊的姿势,抱着顾峥的腰身,上面肌肉的轮廓分明,精壮得没一丝赘肉,她就那么盯着他的眼睛,二人相互凝视。
院门敞开,有邻居路过,站在门口看到二人的姿势,善意地笑笑,小夫妻感情好,亲热也不避讳旁人,若是别人打情骂俏,他们肯定认为有伤风化,可二人这一幕,却美得像画一般。
“我赶了个大早,没看到新鲜的水果,买了些晒干的海货。”
往年过年,大越靠着大吴周边的几个城池,都会运送苹果和甜梨,还有一种叫黑加仑的果干,今年形势紧张,大吴修筑防御工事,加高城墙,进城必须严格检查不说,还要收取费用,不少商人计算成本以后,回转,在大越自产自销。
海货都是京都那边运送,平日杂货铺子也有,不过都是一些陈年旧货,味道差,价钱贵,一般百姓宁可买肉吃了。
“虾仁,小海米,螃蟹籽,还有几样海螺肉和蚬子肉。”
那人家在海边,来亲戚家过年,沿途顺路带了一大袋子,想着换点银钱,就当弥补一下路费,刚摆摊,就有人上去抢,那人没想到干货受欢迎,深深感觉到后悔带少了。
往年干货价钱贵,无人问津,今年因家里有人服徭役,衙门给了贴补,日子比往年稍微好一些,若不是粮食贵了,他们能过个更肥的年。
“螃蟹籽用来蒸鸡蛋羹,还是靠海日子好,能吃到新鲜的。”
莫小荷胃口一天一变,前两天还受不得莫大丫做的鱼皮,第二日就非要闹着吃鱼,必须足够酸辣,顾峥看镇上卖的不够新鲜,又回到山里捞鱼,顺便猎了几只山鸡野兔。
下山手里拎着两个大水桶,里面放着好几条活鱼,莫小荷看到后,惊讶到不行,其实活鱼和刚死不久的那种,味道上差别不大,她看到顾峥这样,心里又暖又酸的。
山上陡峭,挑水下来不能用功夫,不然水就洒出来,顾峥全靠力气,尽管他体力好,等晚上莫小荷帮他脱衣服的时候,还是看到肩膀的两条红印子。
早饭过后,张大娘开始收拾东西,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