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李河长长地叹一口气,如果可能,他当然愿意带着家人离开,留在镇上,两国一旦开战,边城陷入混乱,百姓们首当其冲。
条件允许,南下是最好的选择。大吴京都繁华,周围城池临海,气候湿润,夏日也没有那么夏热,他有手艺在身,到时候赁个小铺子,继续做打铁的买卖,养活一家人吃喝不成问题。
“爷奶年纪大了,受不得长途奔波,又故土难离,一旦有异动,他们就回到回村去。”
李河摇摇头,爷奶坚持留下,爹娘是个孝顺的,总不能单独留下二老,他作为长子,更不能丢下爹娘长辈,之前的想法只得暂时搁置。
农历二月初二,李秀成亲的夜里,起了风,没多久,天幕中飘起小雨滴。
莫小荷站在屋檐下,用手接着小雨点,冰凉湿润,杂糅着泥土的清新味,门口的灯笼周围,雨在昏暗的光照下,呈现细密的斜线,慢慢变得急了。
去京都的日子不能再拖,衣物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轻装上路,不给马匹造成太大的负担,速度也能快些。
沿途大半时间走在官道上,地势相对平坦,不过莫小荷有了身孕,顾峥不敢掉以轻心,研究几日,做好减震措施,又在车凳上加了厚厚的坐垫。
等了约莫一刻钟,门口有轻微的动静,接着,大铁门被人推开,顾峥拎着个包袱,尽量压低脚步,他看到自家娘子站在屋檐下等待,心中一暖,随后,又紧蹙眉头。
“夫君,下雨了,我穿得多,不冷。”
莫小荷察言观色,清楚夫君心中所想,解释自己在房内有些气闷,出来透透气。
“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明日咱们回山里。”
顾峥摸了摸自家娘子的小手,是温热的。
他点点头,下晌去城里一趟,边城形势严峻,百姓人人自危,城中谣言四起,朝廷为建造防御工事,人手紧缺,只好从附近的边城着手,抓壮劳力上阵,城中乱坟岗子,日日有人卷着草席子运送尸身。
“夫君,多亏咱们回来了。”
在甜水村,李二把莫小荷恶心的够呛,现在她却庆幸,若不是那厮逃徭役,自家夫君没有举报的机会,还不晓得要留多久。
服徭役没自由不说,被人当牛马使唤,先前朝中做做样子,给银钱贴补,顿顿吃饱,现下人数一多,登记入册的人马马虎虎,叫张三李四二狗子的,百十来个中就能出现几个重名,一来二去,乱了顺序。
前几日天寒,汉子们住在搭建的棚子里,只能靠烧点树枝取暖,活计繁重,不少人感染风寒,身子没好利索就被催促上工。
粮价飞涨,从前一百人的口粮,五六百人分,一日两餐,饿的人两眼一抹黑,有钱的人家偷偷开小灶,穷苦的汉子们只能靠着那点吃食,染病又吃不饱,一命呜呼,被衙役们卷着草席子丢弃,都不曾通知家人。
战事临近,气氛压抑而紧绷,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等待消息,好比头上有一把铡刀,随时可能落下,却又避无可避。
“掌柜传过来消息,知府老爷娈童,被兰姨娘撞破,因此兰姨娘被灌了药,变成哑巴,丢到角落自生自灭。”
顾峥摸着莫小荷的头发,声音平淡无起伏,莫家在大吴隐藏很多人手,办事利落,没有直接弄死人,但是兰姨娘现在,生不如死。
知府老爷从前还是个挺清正的官儿,至少表面工夫做得不错,娈童是他的隐秘嗜好,不足为外人道。
“夫君,看来知府老爷挺爱面子的啊!”
莫小荷不关心掌柜如何帮忙设计兰姨娘,她感兴趣的是,知府道貌岸然,娈童被小妾撞破,形象受损,怕兰姨娘说出去,索性弄成哑巴干净,兰姨娘不识字,不然那一双手都保不住。
“这个是掌柜的信。”
顾峥从怀中掏出一封薄薄的信纸,上面有详细说明,知府老爷最喜玩弄唇红齿白的美貌男子,尤其是戏子,他手下也有人命官司,但是他掌管边城一方土地,作为父母官,别人奈何不得。
知府老爷男女通吃,他是更喜欢女子的,只不过年少时太过放纵,没节制,以至于到中年后,有些问题,女子已经不能让他感到刺激,越是这般,他就越恐慌,为证明自己年富力强,小妾一个接着一个抬进门。
兰姨娘不知其中缘由,搔首弄姿,本就让知府老爷很有负担,想要宠幸她,就得用美貌少年刺激自己,后院妻妾众多,他又好面子,每个月都让自己心力交瘁,正好他的隐秘被兰姨娘撞破,兰姨娘立即遭到厌弃。
“估计知府老爷松一口气,少了个小妾,每个月能清闲几日。”
莫小荷抿嘴笑,结合掌柜的信中介绍,她怎么觉得知府老爷是伺候人的头牌小倌,雨露均沾,很怕别人知道他不行,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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