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是几天过去,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性图愈发曲折起来,他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空无一人,房门半掩着,他看到坐在门口椅子上狱警的半侧身体,于是艰难的开口喊道:“水……给我水。”
他的声音很微弱,但好在特殊病房这一区域十分安静,门外的狱警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扭过头见他醒来,第一时间通知了医生,也走到床头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
“谢谢。”狱警将水杯放到他嘴边,曹二牛喝水前不忘道了声谢。
难得的是,狱警居然对他笑了笑,显得有些雀跃道:“不用谢了,我的祖宗!你可算是醒来了,守在这里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无聊得要死不说,一天还要接到典狱长七八通电话,你都不知道那家伙有多紧张,一个成了残疾,你要再醒不过来的话,估摸他的乌纱帽就真保不住了。”
“残疾?”曹二牛面色苍白的望向他,声音依旧微弱,带着询问的目光问道。
“额,对了,你不知道也正常,就是跟你一组下去埋炸药的那个张伟,他可没你幸运了,跑是跑出来了,不过双腿却被炸断了……”
“什么?!”曹二牛只觉两眼一黑,险些又晕倒过去,狱警见此赶忙收声,再也不敢说下去了,生怕刺激到他。
曹二牛原本以为自己获救,张伟肯定已经安全离开了矿井,却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当下心中十分愧疚,对那个他并不知道已经死去的王林光,更是恨之入骨,打定了注意回到监狱后,一定要亲自找他算账。
曹二牛苏醒的消息,经由值班狱警的电话,很快被急得火烧眉毛的赵文斌知道,同时他也第一时间通知了夏初蝶,因为这个来头不小的女人曾经上门找他兴师问罪过,这让他本就承受了不小压力的心头愈发火上浇油,毫无疑问的是,如果曹二牛真的醒不过来,而这个女人又不肯善罢甘休,事情闹大了的话,他头顶的乌纱帽就真的不保了。
所以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犯人这边的亲朋好友们,可以看在他安然无恙的份儿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他就不用两头为难,只需处理好来自上方的压力就行。
医生刚给曹二牛做完全身检查后,夏初蝶和虎子两人便走进了病房里,显然是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的。这份急切,使得大难不死的曹二牛愈发珍惜与感动。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夏初蝶站在床边笑着问道,这个女人给人感觉总是尺度拿捏得十分到位,即便心里很紧张,但从表情中看不出分毫,举止大方而优雅。
“都挺好,就是有些使不上劲儿。”曹二牛说话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吃力,对着她咧嘴笑了笑,挺没心没肺的样子,亦如往常一样。
“你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乏力是正常现象。”
“嗯。”曹二牛应了声,示意她不用担心,又将目光投向一旁一言不发的虎子身上,轻声道:“你咋在这里,咋没回家?”
虎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说道:“回了,老家伙死了,村里也不想待了,所以又来了。”
他的一番话虽然很简短,但曹二牛却得到不少讯息,眼里闪过一丝悲痛,道:“孙哥走了?”
“死就死了呗,省得成天拖累我。”虎子突然抬起头来,显得满不在乎的说了句。
这家伙性子一点儿没变,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曹二牛苦笑着摇了摇头,虎子却突然追问道:“叔,知道是什么人要害你?”
曹二牛没有马上应声,而是对站在身前的夏初蝶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这才知道她并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全都告诉虎子,所以笑着摇头道:“你咋知道有人要害我?没有的事,就不要胡乱猜了,好好在厂里上班,等叔出狱了再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