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夜烬哑言,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凝滞,下人被悉数遣散,桌上的烛火翕动着,映着地上那药碗的碎片,带着还未流尽的药,折射着光芒,风轻轻地吹,烛火缓缓落下一滴蜡泪,伴着夜烬浅浅地叹息声。
完颜绛疏蹙眉,闭上不悦的眼眸,转过身子,翻起被子转头倒在榻上,想是继续睡觉,夜烬轻轻抬眼,渐渐伸手,想要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玉指停滞在空中,最后还是慢慢收了回来,淡淡地勾起唇角:“好,臣拿自己的血做药引……代替玉荆桃……”
完颜绛疏轻轻挑眉,原来那药叫玉荆桃?听到他的妥协,她终于笑了起来,立刻翻开被子起身,睁大带着喜意的眼眸:“当真?”
夜烬依旧是温柔的浅笑,轻轻抬手,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嗯。”
完颜绛疏微微侧眼,看着他抬起的那手臂,上面还缠着绷带,这是她之前咬他留下的伤口,再是抬眼,看着他温柔的眸子,忽地一怔,好似有些清醒过来了,她……怎么可以对他这么残忍!
想罢,微微蹙眉,眸底闪着点点泪光,看着他略带消瘦的面庞,有些心疼,那本是已经慢慢结冰的心,再次泛起了涟漪。
见她那略带伤感的眼神,夜烬心中忽地释然,好似之前的苦痛都不复存在了般,她终归……还是醒来了。
浅浅地笑着,轻轻抱着她,下颔抵着她的额头,柔柔道:“你若不开心,我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完颜绛疏仍是有些烦躁地一叹,虽说神智仍然存在,可……那身体的所需也是不假,就是她再醒悟,依旧还是难受,忽地哭了出来:“夜烬,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我知道……”夜烬心尖一疼,搂着她更紧了。
“夜烬,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完颜绛疏哭得愈发颤抖。
夜烬怔住,那抹愧疚感更深了:“当初臣铤而走险,这玉荆桃……一旦吃了,就离不开了……可若没有玉荆桃,你的玉碎心永远不会好,根本……撑不到现在……”
完颜绛疏愣住,慢慢咽下一口口水,停滞在眼眶中许久的泪水一颗一颗流了出来:“永远……离不开?”
夜烬浅浅地蹙眉:“臣在想办法……”
“那为什么要离开……”完颜绛疏抬眸,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夜烬轻轻瞥开眼,似是已然难以面对她了:“我不想你一直吃药,这药……吃多了会反噬……”
闻言,完颜绛疏又哭了,慢慢抓紧他胸前地衣物,颤颤道:“可是……我就是离不开……”
“臣会想到办法的,现下研制的药,你忍着喝,好不好?”夜烬耐心哄道。
完颜绛疏难受地又大哭了起来,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得他心疼……
夜烬浅浅地蹙眉,抬手,抹去她的泪水,一颗……又一颗……似乎永远不会流完一般。
浅浅呼吸一口气,闭上眸子,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伸出另一只手,划破手掌,随意将沾了血的刀扔在地上,夜烬轻轻睁开眼,将滴着血的手拿到她面前:“喝吧,臣的血不会反噬……比那个药好一些……”
完颜绛疏抑制住内心的苦痛,却抑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看着一滴滴的鲜血,她依旧淌着泪,那是夜烬的血……那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
可是……可是……
身子不住地靠向前,最后还是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饮起他的血,一口一口,似乎不想要停止一般。
夜烬渐渐虚弱了起来,四肢有些无力,看着眼前慢慢镇定下来的她,轻轻勾起唇角。
完颜绛疏忽地回过神来,看着眼神有些涣散的他,神情依旧还是从容不惊的,离开放开他的手,匆忙背过身去,伸手抹了抹嘴角:“朕茹毛饮血的样子……很难看对吧?”
夜烬自嘲地笑了:“臣更难看。”
“你……”完颜绛疏慢慢回过头,只见他已经离开内室,看着他瘦削的颀长背影,眉间残存着淡淡的感伤,到底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臣会尽快做新的药……以臣的血为药引,皇上满意么?”那微弱的声音,犹如方才的那阵风,差点吹灭了桌台上的蜡烛一般……
“我……”还没有说出口,他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因为喝了夜烬的血,她暂时又恢复了正常,浅浅一叹,伸手,慢慢从绣花枕下,拿起那包着碎玉的手绢,轻轻摊开,也不知道,这是多少次的无奈了,现下他又对自己这么好,真的有阴谋么?
“唉……”浅浅的叹气,如风即散,包好再放了回去,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硬物,挑眉,掀开绣花枕,看到了两个小药瓶,忽地怔住……
她都快忘了这个东西了!这是白犀给她的药,她说,这世上,唯有这毒药可以制的住他,稍稍一想,她看着那药瓶,忽地有些心虚,也不知这心虚,是面对夜烬多一点,还是面对自己多一点……
这些天,她是疯了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办……她到底该不该往这事上考虑……
现下他作为她的丞相,很多主意都是听他的,因为有他,这皇帝才做的如此深得人心,这龙椅才坐得如此舒坦!
若是没有他,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对!完颜绛疏猛地醒悟过来,如此……现下朝臣听他的,她也听他的,那这幕后操纵者,这皇权,岂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