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九月底的时候,索格兰德才带着两个小姑娘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就在当日,“水晶森林”的伙计给他送来了一封来自帕米斯的信,使得他不得不再度告别家人踏上旅途。信是格兰夫人写来的,她告诉索格兰德,佩尔斯给她留了一个条子和10个第纳尔(帕米斯按亚尔提卡特帝国标准铸造的金币,成色好于玛斯塔尔的迪纳里),就跟随一个佣兵团去了雷诺斯克。
10月8日,当索格兰德见到格兰夫人时,她已经憔悴了许多。索格兰德看了佩尔斯留下的条子,大意是说自己已经成年了,但不想回fǎ_lún西参军,所以决定以佣兵的身份开始自己的事业。如果运气不好埋骨他乡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佣金12个第纳尔留给母亲10个,足以让母亲生活个三五年,或者回fǎ_lún西养老了。
“您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把他给您找回来的。”索格兰德安慰着又忍不住哭泣的格兰夫人,“您看您在这里一个人也不方便,不如回fǎ_lún西吧,你们的老房子我一直替您留着呢。”
格兰夫人同意了这个提议,在独子离开后,只有回归故乡守候亡夫的墓碑才是她唯一能够指望的安慰了。索格兰德立刻安排第九军团的人护送格兰夫人返回fǎ_lún西,自己则回到牧羊人旅店,准备收拾一下后去雷诺斯克。
当他刚进旅店大门时,堂倌就告诉他有一位先生来这里找过他,并且要堂倌转告了地址和名字。而那位先生就是索格兰德上次在鲁巴塔结识的裴恩斯,至于地址,竟然是卡秋莎小姐的住址。
索格兰德虽然不知道诗人有什么事情,不过还是马上寻了过去。待他来到那里,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进入大门时,原先一直严格把关的守门人都没有出来照应他,只是懒懒地依靠着坐在墙边晒太阳。
索格兰德随后直接进入了卡秋莎的寓所,和上次不一样,屋子里透彻着一股冷清。没有女仆出来侍候他,于是他径直地走了进去。客厅显得空荡荡的,原先的摆设全部都不见了,甚至于用来拨弄炉火的铁叉也不在壁炉边挂着。他穿过客厅,来到连接厨房的小厅里。小厅里也是一样,只留下了一个破旧的小矮桌在那里。
这时,卧室里传来了响声,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裴恩斯。”索格兰德呼唤来人的名字。
“琉斯大人,您终于来了!”裴恩斯手里握着一个廉价的木杯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索格兰德问道。
“她病了,病得很重,债主们把所有能搬的东西都已经搬空了。她的首饰、衣服、家具、银餐具,一切值上几个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女仆们得不到工钱,自然也走了。那些平时奉承她、谄媚她、讨好她的人,没有一个肯过来看望她的,少数几个来的,见了她一面后,也再也没有消息了。我竭尽自己的力量来照顾她,可惜我太穷了,我只是一个穷诗人罢了,我引以为豪的才华到这个时候不过是一堆废物,甚至都不比一个锈烂的铜子有用。”诗人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这不是你的错,裴恩斯,你是一个正人君子。”索格兰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恩斯,您在和谁说话?”屋子里传来一个苍白无力的声音。
“你进去看看她吧,我去给她倒杯热水。”裴恩斯说着离开了。
索格兰德看着诗人离开,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是谁,是谁来了?”躺在床上的人问道。
索格兰德看见窗帘已经不见踪影了,所以室内光线充足,但病人却看不太清他的样子。于是,他便温和地回答道:“是我,夫人,是索格兰德·琉斯来拜会您了。”
“原来是您啊。”卡秋莎原本想挣扎起来,不过一听是索格兰德,便似乎安心地躺了回去。
“您感觉怎么样,夫人?”索格兰德在床边跪下。
“让您看见不好的样子了,这床和上面的一切还是裴恩斯先生奋力争斗才替我保存下来的,不然今天就要不成体统了。”卡秋莎勉强地想挤出一点笑容。不过她是如此地苍白和虚弱,就像是一张惨白的纸片一样。病魔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这哪里还是几个月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啊!
“我应该早些来看望您的,为什么不给我捎个信呢?”
“当初我没有听从您的劝告,怎么还好意思麻烦您千里迢迢地赶来鲁巴塔呢?”
“我先给您找个医生吧。”
“如果医生能够治好我,我还会沦落到这个下场吗?您是明白人,应该知道的。”
索格兰德捏了一下拳头,沉默片刻后问道:“那么,叶卡捷琳娜·乌里扬诺娃,最后有什么我可以帮您完成的吗?”
病人露出了一点吃惊的神情,“我早该知道您已经知晓了我的底细了。”
“我不会让伊格尔·华伦斯基的后裔蒙受名誉上的羞辱,所以请原谅我向您隐瞒了这些。”索格兰德向她道歉。
“是我该谢谢您替我舅舅的名誉着想,”卡秋莎,哦不,叶卡捷琳娜喘了口气,“那么您也应该知道我唯一还挂念的人是谁了吧,把她送回到她父亲身边,如果她父亲已经不在了,那么请您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
“我会的,请您放心,那么她的父亲是谁?”
“伊凡·彼得罗维奇·罗曼诺夫公爵,当今沙皇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