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疯子。”周雅楠心中对楦姐儿有怨气,却是走过去拍了拍楦姐儿的肩膀,对她说:“你这个样子是不行的。”
“那我还能怎样?”楦姐儿抬起头,一双剪秋水的眸子里满是绝望,一只手使劲拽着挂在腰上的玉佩,玉环相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周老太近日便要上京,你也听得娄望舒说过了,那是一个极难缠的主儿,软硬不吃,蛮不讲理。到时候,单凭你我两人,肯定护不住母亲。”
“你不是朝廷亲封的侍中么?”楦姐儿嘲讽道:“堂堂二品侍中,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周府?你平日里是怎么给皇帝看家的?”
这也是京城中大多数权贵家的人对周雅楠这个侍中的看法。看起来像是两品大员,其实不过是六宫的大管事。周雅楠不敢上朝,不就是怕被正儿八经的大臣戳脊梁骨么?
表面上,他们给了周雅楠极大的体面,谁见了她都要叫一声“侍中大人”。毕竟是跟皇宫沾了边的人。哪怕是皇上的猫猫狗狗跑到底下来撒野,也得好好供着呢!
可他们背后看周雅楠的目光,就好像看一只圈养的猫或者是一条狗。每看一下,就暗暗叹息一次:真是鸡犬升天啊!区区一个丫头也敢爬到他们这些国家栋梁头上。
他们都在心中腹诽:这新登基的皇帝脑子里进的水,比京城今年下的雨更多。
那自诩清高之士,更是相继做了好些影射的诗文戏曲,在京中传唱。
周雅楠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就招来这样的非议。
实际上,周雅楠没有上朝是有原因的。而因为同样的原因,若是周老太在周府撒泼,她不仅不能拿她怎么样,还得把她好好地供起来,不然就要被人戳脊梁骨。
而楦姐儿就更加不能理解周雅楠为何如此“懦弱”。
依她看,周仁去世,自己的母亲自然是周府说一不二的主人。那上京来的周老太呢,母亲对她好,那是她的福气;若是她是一个为老不尊的,便撵出去,永不许再进府。再进来,便打断她的狗腿,用一辆板车装了,送回老家。
周雅楠听楦姐儿比手画脚地说了一通,自然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回头细想这件事情,又觉得纳闷。绵羊一样性格的楦姐儿,为何几天就变得如此凶残?
难道是受自己影响?不会吧!我有那么变态么?
那便是楦姐儿自己身上的原因了。
周雅楠认为,楦姐儿长期受周仁压制,因此没有机会表现出她性格中阴暗的一部分。再加上,她背后的鬼脸,虽然目前没看出来它控制了楦姐儿的思维和想法,可或多或少会对她的性格有一些影响。
说来也有趣,周雅楠和她的两个姐妹,没有一个是她们这个年代规规矩矩的女孩子,全部都是一路跑偏的。
“你知道么?就是皇上的祖母哭闹撒泼,他也没本事打断她的腿送回老家。更何况是咱们家呢?”
楦姐儿不解道:“为什么?那这样的皇帝当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楦姐儿显然很天真地以为皇帝不高兴的时候,是什么人都可以杀掉的。
“诶,我的意思是,就是皇帝也没法正大光明地跟自己的祖母叫板。所以他只能用一些别的手段。比如说,下一些慢性隐毒之类的。”反正皇帝在宫中一手遮天,神不知鬼不觉。
“噢,那我们也给周老太一些‘额外照顾’不就得了?不需要致她于死地,只需要让她在周府的几天可以安安静静地待着便行了。”楦姐儿自以为,在娄望舒的帮助下,设计让周老太呼呼大睡还是没有任何难度的。
“你以为周府的其他亲戚都是傻子不成?活蹦乱跳的老太太,进了京城便开始嗜睡?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纳闷呢!到时候还不是弄得我们府上鸡犬不宁。”
楦姐儿眯了眼睛看周雅楠,好像是今天才刚刚看清楚自己姐姐的样子:“我之前还纳闷呢!你什么时候变白莲花了。唉,看来我不必担忧什么,你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只不过变成刀子心豆腐嘴了。”
周雅楠红了脸,伸手去拧楦姐儿的嘴:“什么白莲花?刀子心豆腐嘴?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不会是别人,定是娄望舒那个怪胎。”
楦姐儿自觉说漏了嘴,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了。
“咦?”周雅楠以超乎常人的敏锐注意到楦姐儿的小动作。她嘴唇微微上扬,心里想道:还真是一个不打自招的孩子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显然,我所有的事情都是瞒着你的。楦姐儿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她还是很感激周雅楠没有逼问她今天晚上的事情,出于一种回馈(反正也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她就勉为其难地把这件事情告诉周雅楠好了。
“我正让赤火和红红打听娄望舒那个时代的事情。我每天都会翻看他们的笔记。”
“所以,娄望舒并不知道这事情是你在背后捣鬼?”
“应该是的。”
“好,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周氏姐妹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周雅楠觉得这个主意很赞。她以前也曾问娄望舒这些事情,可娄望舒总是轻描淡写地一句“不记得了”,永远拒绝正面回答。
没想到,赤火出面跟她交流效果拔群。
“唉。”周雅楠终于忍不住开口跟楦姐儿谈起晚上的事情来:“你今天……”
“你不用说。”楦姐儿没等她问完,就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