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整理好为数不多的行李出门时,马车已然停在了门前。马夫过来帮我接东西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懵的:昨天见到陛下的时候,他似乎还没有离开酒楼的打算。
我对插着袖子在车边等了一会陛下,后又想着马夫虽是将我的包裹拎上去了,必然也只是随意一搁,没能腾出个好位置给陛下。遂而拂着袖子,将狗子——那只趴儿狗暂时拴在马车边,爬上车厢去。
俯身打帘,我刚做了个钻入车的动作,面上便袭来一片月白,紧接着半张脸都被人捂住了。
我脑中一闪而过献城牙子的事,吓得心脏都缩成了团,眼见是叫不出声了,紧张起来张嘴便狠狠咬下去。
却哪知这一下却未得咬到实处,歹徒修长得过分的手指依旧紧紧锁着我小半张脸,末了另一手扣住我的手臂,将我往回一拉,避免我身子挣扎着出了车厢。
“你怎么咬人?”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叫人倍感熟悉的声音,未得多少斥责,像是认真的询问。
我心跳还没匀过来,抬头错愕望入眼前一双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季云卿?你怎么在这?”一顿,没好气,“你冷不丁过来捂我,吓人一跳,我咬你怎么了?”
他见我将他认出来了,便撒开了手,摇摇头:“我不是要捂你。”
我看着他,手臂抬了一下。
季云卿眸色微微一动,便先一步扬起个笑来,澄澈无暇的面容看上去天真无邪:“你撞邪了,我刚才帮你看了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瞪大眼:“你果然瞧得出来?”刹那间,他的面容在我眼中徒然多了几分高深莫测与超然物外。想起昨晚同萱铃说了一夜的话,不由紧张,“难道我真被骗了?她们鬼还是害人的嘛?”
季云卿是后来的天师,又是我半个熟“人”兼初恋,我相信他肯定是比鬼大人多的,心中急切,眼巴巴将他望着。
季云卿可能经常遇到像我这样的人,轻车熟路的先安抚了我句:“没事,小鬼而已。”而后又高深莫测问,“你说被骗?这是何解?”
我从未觉得他如此光芒万丈、熠熠生辉过,自然老实作答:“我能听到她说话。”
他皱起眉:“此话当真?”
我点头如捣蒜:“当真!”
季云卿一双墨瞳低敛,认真而深沉地凝着我,再不吭一声了。
我被他盯得发毛,盯得如坐针毡,“你、你就直说吧,我还有救吗?”
他长吁一口气:“你要收我当徒弟吗?”
我:“啊?”
正当我被急转而上的局势惊成了雨天的□□之时,车帘倏尔被人撩起,我打眼望去,尚未见到陛下面容,便已听得一声低低冷冷的:“季云卿。”
未被点名的我一颤,被点了名的反倒是镇定,不过是将胶着在我的眸光移到了门口陛下身上。
“你为何在这?”逆着光,我看不太清陛下的神情。
季云卿仍是一副说什么都认真的表情,“我离家出走了。”
若是平时,我定然是要问上一句:“你好端端的做什么离家出走?”可陛下情绪不佳,我不敢吱声,唯有靠在角落降低自个的存在感。
陛下语调起伏不大,看上去不似是有怒意,气场却无端迫人地厉害:“为何?”
季云卿看我一眼,捋起自个的衣袖,露出一截小臂,上头赫然盘亘着一道渗血的鞭痕。“昨个在家里寻了些糕点吃,结果被一状告到了家父那,便得了一顿好抽。”一顿,眼神示意一下那鞭痕,“于是我便逃出来了。”
这……
我忍了忍,还是未能忍住的开口了:“离家出走不是小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他放下袖子,道不必了:“随着你们也挺好的。”
我听他这样一说,心里隐隐激动,抑制不住去看陛下,想看看他乐不乐意。然而意料之外触及他淡然扫来的眸光,心底的一捧热火犹若被浇了一阵冰水,噗嗤灭得干净,低下头去。
原以为陛下会拒绝,却哪想听到他淡淡道了一句:“自己都不定心,我何必做这个恶人。要跟便跟着吧。”随后一撩衣摆,坐在了车门边上,留给我两一个后背。随手将狗子抱起来,便跟车夫道:“启程。”
季云卿是个没心肝的,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忐忑,以及陛下坐在车夫旁边的位置上有多么的不稳妥。他只是锲而不舍地唤了我一句而后问:“你愿意当我师父吗?”
我满面愁容捂住了脸:“我教不了你。”
“不必妄自菲薄。”
“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
芍药山庄从前玩的是避世隐居,再往上是一段青石板的阶梯山路,走不了马车。
我下车后忙冲上前,想从陛下那将狗子抱过来,“我来吧,这狗子也挺沉的。”
陛下原本略紧绷的面皮不知怎的有些微妙地牵扯了一下,没把狗子给我,却要笑不笑的重复了一遍:“狗子?”
我哦了一声:“狗子是我给这只小狗取的名字,是不是朗朗上口?”
“虽然没期待你能取出个文雅的名……”一顿,见季云卿慢悠悠拎着行李从车上下来,像是不习惯一般整了整挂在肩上的包裹,往这边走。也没接着说了,朝我递出一只手。
我领悟到点什么,可是不敢接,受宠若惊望着他。
“山路不好走,扶着,省点力气。”
我不敢置信,哥哥今个简直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按理说我之前惹他不开心,他得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