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竹梯上,“阿爹把食盒带走了,我还没来得及买新的,遂用寻常篮子递着。”
话音将落,墙头那边同样架起的梯子上,季云卿缓缓递了个手来将我手中的瓜果接了过去,口中还开心道着,“咦?这个果子听说是很好吃的。”
陛下收回目光,嗯了一声,没再开口。
给季云卿准备的乱七八糟零嘴甚多,顺利递过了这一波,还有一些没捎带过来,得阿喜回庖屋取。可她在梯子下踮着脚,有些不敢撒手。
我催了她两声,才听得她切切嘱咐道,“小姐你可小心点,再摔了就真会留疤了!”
言语时,陛下已然坐回了厅中,半不在意的透过大敞的屋门看着院内的热闹,听闻此言,执杯的手微微一顿。
我不满的嘿了声,试图在季云卿面前壮一壮自个的威风:“我是爬个墙都能摔的人么?不用梯子都可以爬的好吧。”
阿喜呵呵笑了两下,“是,您爬个墙摔不了,您只在平地摔。”
我脸皮一抖,很是不甘的热了,“好端端提什么平地摔……”
一阵闹腾,我让季云卿先等等,咱俩都是腿脚不便的人,在阿喜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只好退下了竹梯,在墙根站着。
无所事事的时候,低头看一下自个的膝盖,新伤刚结痂,大幅度的动作自然是扯得有点疼的。
动两下感觉不对,左右瞅瞅,季云卿应该没有翻墙的趋势,这边陛下见习惯了也没关系,便俯下身将裤腿卷起来了些许,触着被血染红的纱布,一愣。
刹那只觉身子陡然虚弱许多,心慌起来。
下意识抬头往陛下的方向看去,便是见他已然起身迈步过来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抓住了我的手,叫我能稍微靠靠。
我晕血,一下没说话,由他扶着坐下来,动作轻柔且熟稔将我的纱布拆下,随口问:“适才磕着膝盖了?”
我先是摇头,复想了一会:“下梯子的时候,抬脚不慎碰了下,但当时没觉着太疼。”
“恩,那应该就是了,昨天刚结的痂被磕掉了,得重新上药。”陛下的声音很平静,招呼着提溜着东西来的阿喜,让她再去拿药箱。
我听得痂被磕掉了,头皮一麻,竟不敢再看伤口,又觉陛下神情不大对,复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抬头望了眼墙头,确认无人探头,才忽而倾身凑到我耳根前,轻声问:“你前世膝盖上是不是也有摔的疤?是什么时候弄的?”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这样近的距离叫我毫无准备,呼吸一滞,讪讪且下意识轻微的躲了下,险些一句话都没能听进去,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心里头莫名惴惴得厉害,“是在芍药山庄的时候,不晓得被谁从山道上推了下去。好在我抓住了树枝,没掉下悬崖,但是爬上来的时候膝盖磨着岩石,伤口尤其的深,连梨大夫都说没法不留疤,这才留下了。”
陛下眸光微沉,半晌,又一指我同样带伤的手肘,“那这里有么?”
我摇摇头,“只有膝盖留了。”静默片刻,觉着不对,“哥哥你怎的知道我身上疤痕所在?”
他倒没顾忌,简单道,“前世给你验尸的时候瞧见的。”
我:“……”
他扫一眼神色莫辨的我,唇角轻抿,沉吟片刻,神情端得正经三分,“没看仔细,都是手下太监通报的,这才要问问你么。”
我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原来宫里验尸的太监,连膝盖上有块浅痕的事都会往上禀报,着实是认真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