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昭动作一顿,低头道:“我怕我生产之后会变丑。将来肯定会有很多小妖精来跟我争,我不能变难看。”
裴玑面上的笑敛了敛,沉默少顷,蓦地伸手揽过她,低头压上她嘴唇,辗转厮磨片时,又探舌入内不住索吻。待两人喘息着分开时,面上都带了潮红。裴玑又在她额上亲了亲,语声低缓道:“昭昭不要总想这些,我眼里心里都只你一个。或者……昭昭不信帝王家也能一世一双人?”
楚明昭抬眸觑他,笑道:“我信,我不过是爱美而已,你不要想多才是。”
裴玑微微一笑,在她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
楚明昭靠在他怀里,低声问:“你说王爷是不是这两日就会捎信来让咱们入京?”
“大约还要再等等,京师不是那么好破的。”
楚明昭目露不解,楚圭已是强弩之末,襄王率军碾压都能碾进去啊。
事实确如裴玑所料,襄王六月初二才入城。他料定以楚圭的性子断然不会殉国,一早便派人去城门四周围堵,但楚圭最终还是不知所踪。裴弈一面继续派人搜捕,一面去信广宁,命裴玑携家眷来京。
楚明昭知道要离开广宁卫时,有些感伤。她在一个地方住一阵子之后便会生出留恋,虽然这地方有她厌恶的人。
她打点行装时,买了好些广宁的土产。裴玑笑她说路上肯定吃不完,让她少拿些,但是楚明昭不肯依。她不知还能不能回广宁,觉得这些带着也是个念想。
楚慎眼下的心境十分复杂。他弟弟干出这等倒行逆施的事,如今不知是伏诛了还是被俘了。他觉得如今他带着家小回去不是去过什么安荣日子,而是去受审的。虽说他女婿一再与他说会保楚家,但楚慎太明白楚家的处境了。
楚圭登基之后大肆血洗朝堂,先朝的许多旧臣被楚圭或贬斥充军或连坐屠戮,兼且他在位这三年内,所施新政过于迂阔,引得民怨沸腾,南方的叛乱便多是农民起义。是以,楚圭上开罪于朝臣下获咎于百姓,三年的敢怒不敢言之后陡然爆发,楚家只会成为天下人声讨的靶子。
不死便已是万幸了。
楚明昭清点物件时,遽然想起了核桃。她要提醒裴玑这回万不能把核桃落下,当下跑出去寻他,然而却在殿外撞见了薛含玉。
薛含玉冷冷淡淡地看她一眼,忽然冷笑道:“世子妃如今有孕在身,可千万要保重。”
楚明昭知道她话里有话,微微笑道:“承蒙薛次妃挂心,次妃也要多多珍重。”
薛含玉听她喊次妃便觉得格外刺耳,当下剜她一眼,掣身走了。
薛含玉气忿忿走出一段,往后瞥了楚明昭一下,暗嘲道,我看你能得意到何时。
楚明昭的孕期反应不是很强烈,王府的马车也不算颠簸,但因时值盛夏,天气闷热,一路走下来仍旧难受得很。裴玑特意与她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一直加意照料她。楚明昭十分心疼他,王府这边的大事小情都是他在处理,一路上杂七杂八的事也要他操心,他还要顾着她这边,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辛苦。她这几日每回瞧见他都觉得他消瘦不少。
夜间,楚明昭立在窗边,望着驿站给他们收拾出来的这间庭院,凝思迂久。
她知道她夫君会保她与她的家人,但她。她公爹根本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裴玑再有能力,也至多是太子,皇权至上,生杀大权说到底还是掌控在皇帝手里,太子即便再是接近那个位置,也永远要被压一头,这是再现实不过的事情。
夜风凉爽,夹裹着草木的清甜之气拂煦而来,让她想起了广宁春天的风。或许与眼下的前途未卜相比,她在广宁卫那段日子算是无忧无虑了。
她缓步折回床畔,低头凝视裴玑时,却见他蓦然睁开了眼睛。
“趁我睡着偷看我,”裴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被我抓个现行。”
楚明昭朝他努努嘴:“是啊,我是在偷看你。我觉得你瘦了,变丑了。”
裴玑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扳着她的肩膀让她往他身边凑了凑:“不可能,你再仔细看看,丑这个字是和我没有关系的。”
楚明昭也学着他平日里摸她脑袋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道:“夫君不要慌,回头歇一歇把肉养回来就又变好看了。”
裴玑眉峰微动,随即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揽过她腰,道:“你不是常说我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么?你觉得我瘦是不是因为我穿着衣服?要不我脱……”
楚明昭一把按住他去解衣的手,忍不住道:“不要脸!不要带坏孩子!”
一行人抵京时,已是六月中旬了。
楚明昭透过湘帘的缝隙看外间的街道时,发现城中真是空了不少,锦簇花攒的帝都竟透着些凋敝的意味。
楚明昭忽然生出几许兴亡慨叹。朝代更迭,政权交替,循环往复,自古皆然。只是,兴许她还是该多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车队将近皇城时,却慢慢停了下来。裴玑差了一个小厮去询问何事,不一时,便听那小厮回报说,有人在前头拦驾,嚷嚷着要见世子。裴玑略略一想,便笑了笑,命将人带过来。
楚明昭原本没当回事,只是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然而待到听见外头的人声,便陡然睁开了眼。
是楚明玥。
“世子,许久不见,”楚明玥眼望裴玑,挑了挑眉,“世子别来无恙否?”
裴玑笑道:“托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