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
杨妈妈立在龚炎则身后,两人面朝着半开的琉璃窗,就听龚炎则道:“妈妈的意思我听懂了,你回吧。”
“三爷,老太太都是为您着想,为太师府着想,您可不能伤了老太太这份心啊。”杨妈妈泪眼婆娑的抽了帕子出来,蘸了眼角,道:“妈妈说句难听的,祖母您只有一个,想要更好的姑娘却不难寻,您说呢。偿”
“回吧,我还有事要处理。”龚炎则转过身来,面色平静,却掩不住脖颈上青筋贲满,他几步走到桌边,又回头瞅了眼杨妈妈,慢慢伸手拿起一本账册,朝外头道:“福泉,替爷送送杨妈妈。撄”
杨妈妈闻言面如土灰,不可置信的看着龚炎则,直到福泉为难的说道:“杨妈妈……”
杨妈妈一出了书房便哭了起来,抬头就见朝阳目瞪口呆的立在门口,杨妈妈狠狠啐了口:“府里真是养了一群白养狼。”说完一路撷着泪去了。
朝阳向前去,与福泉道:“杨妈妈挨三爷的骂了?”
“哪能?”福泉摇摇头,“三爷打小就在老太太、杨妈妈跟前呆着,感情不比寻常仆妇,杨妈妈万不可能挨骂的。”
“那……这……”朝阳有些糊涂了,那杨妈妈哭啥,还莫名其妙的骂了自己一句。
福泉暗暗揣摩,大抵是三爷失望了,方才与杨妈妈客套那两句,倒是把妈妈比作了外人,只怕杨妈妈与三爷之间那点子旧情这一回全磨没了,以后三爷当杨妈妈不过是老太太身边得脸的奴才,杨妈妈怎能不伤心?只这些话没必要与朝阳解释。
朝阳见福泉不肯再说,也不问,只急着进去见三爷,“那我这会儿进去?”
“方才三爷没问你,你就先候着吧。”福泉瞥了朝阳一眼,也不知心里怎么个想法,总归是希望家和万事兴,但提起卢正宁这个小人,他觉着,三爷不该和老太太较劲,把卢正宁收拾了才合适。
朝阳起初在门口张望,盼着三爷喊她,后头冻的脸色发青,叫福泉劝进茶房候着,眼瞅着天黑了,屏门传来一连气的问候声,福泉起身撩了帘子看,脸上便露了笑模样,朝阳透过空隙看去,原是福海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到近前,福泉把人让进屋里,就道:“你怎么才回来?”
当时福泉随龚炎则等人去了西北,福海则留在了临县,说是留个把门的,实则是三爷交给他差事去办,只不知道办的什么差。
“不过隔着二三十里的路,偏那头下了雪,要不是三爷回来了,我说什么也不能赶这天儿往回走。”说着朝远处看了眼,随福泉进了茶房,“估摸着咱这儿也要下的,夜里就得有一场。
“你怎么在这?姑娘在里头?”福海见朝阳在这杵着随口问道。
朝阳摇摇头,也不说话,照旧立在门框边上朝书房盯着。
福海呵地一笑,瞥着这丫头与福泉开玩笑:“她年纪小不知道,就她这做派,在猫耳巷可是生意人。”
福泉戳了福海一下,“别胡说。”猫耳巷里尽是ji女的营生,福海是说朝阳倚门卖笑呢。
俩人再瞅朝阳,看都没往他们兄弟俩这看一眼,福海眨了眨眼睛,低声问福泉:“怎么回事?”
福泉才要说话,就听书房里传来三爷的声音,“福海回来了么?”
福海忙出了茶房,朝阳跟着走了几步停在了外头,里头,福海给三爷请安,然后便听不到说话声了。
“三爷,小的说服了帽儿山的二当家,他已经安置妥了一个兄弟,把罪顶下来。”福泉扫了眼门窗都关密实了,上前禀告道。
“怎么说?”龚炎则靠坐在圈椅里,闻言把笔放下。
福泉道:“原是卢正宁买通帽儿山山匪,想在姑娘随老太太去上云庵进香时劫持姑娘,后头没成事,卢正宁竟想要回定金,二当家的两个手下死了,哪里肯退定金,两人便闹了矛盾,小的正好去做说客,三言两语便叫二当家答应下来,只一条,官府的官银不还。”
“嗯。”龚炎则嗤笑了一声,“好处都是他们的,不愧是匪。”
福泉又道:“小的自二当家手里取了二百两官银,放到卢家二爷的住处,又给衙役递了信儿,衙役到那一抓就准儿,如今卢二爷被抓进牢里,小的又上下打点了县丞与判官,早前三爷交代救的那乡下一家三口已经出来了。”说罢问三爷:“接下来怎么办?”
“等着,卢二爷是嫡子,一直以来倍受偏宠,他老子娘一定会要求卢正宁疏通这件事,宁大爷如今是沥镇新贵,荣顺王干亲,为了这些盛名与孝名也不会不管,就算他不沾手,你只引着卢二爷知晓官银是卢正宁的,卢家也会乱,乱了才好雪上加霜。”
福海眼睛一亮,心道:若论栽赃陷害,三爷是祖宗!卢正宁这回要家破人亡了。正高兴呢,就听龚三爷吩咐道:“去给芦崖镇李家李茜娘传话,就说,卢正宁要娶春晓做小。”
“啥?!”福海以为自己耳朵听岔了,奇道:“三爷说春晓姑娘……卢正宁……哦,是假的。”他反应过来,只随后皱了眉:“若如此说,只怕李家人不信,茜姑娘也不会信,可若做出假假真真来,必然要传的满城风雨,对春晓姑娘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再有,茜娘即便信了,又如何?”
龚炎则沉着脸,只说一句:“把事办好,去吧。”
---题外话---今天就这样了哦~灰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