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母闻言一怔,却瞧不见春晓面纱下的表情,当即狠狠朝她啐了一口,“贱妇,与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一个样,早晚都叫爷们厌弃了,到时叫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撄”
春晓闪身躲了祝母那口痰,皱眉道:“我知道我娘为何宁可把我交给穷极的舅舅也不给你了。”说完便不再看那妇人,款步去了。
妇人见状愣了愣,过了一阵才明白,这贱人是说她心狠,所以她娘才没把人交给她。妇人暗恨,咬着牙去了,却不见身后墙角站个人。
此人瞅了眼春晓与祝母的背影,又看了眼地上那块痰,思索着转身进了大堂,朱县令与主薄正说着话,话落就要转回后院,叫这人拦住。
朱县令道:“吴老有事?”
原来正是仵作吴老,吴老若有所思的道:“大人觉得凶手会是今日上堂的被告么?偿”
朱县令轻笑一声,“绝无可能。”但见吴老看着他不言语,心头一动,因问:“吴老以为呢?”
吴老道:“卑职倒觉得与那女子脱不了干系。”便把祝时让的老娘向春晓吐痰,春晓不见怎么动却是轻巧的躲了过去,全不似在大堂上那般弱不经风,浑身上下散发的那股子处之泰然的风范决不是一般女子有的,如此等等分析说与朱县令听。
朱县令不掩惊讶,“说的这样邪乎,碰巧吧。”
“是不是碰巧,试过才知道。”吴老眼底精光闪过,低下头来献上一计。
不说春晓回去如何安慰众人无事,随后洗漱宽衣安寝,只说卢正宁那里,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斥喝,“蠢货!”
这女人正是之前被打了三十大板的,幸好卢正宁也使了银子,打板子的衙役却是打的有机巧,板子高高举起,看似重重落下,却是声大力小,女人摸摸自己的屁丨股,一声不吭。
“你是原告,她是被告,被告不见怎么急,你急什么?”卢正宁火大的盯着眼前的女人,道:“密室里的刑具还有许多是当年你不曾尝过的,看来爷是得好好慰劳慰劳你,来人!……”
女人大惊,忙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兰儿如今岁数大了,实在受不住那些好东西,兰儿虽蠢笨,好在忠心,求大爷再教兰儿一回,兰儿势必把事情办妥了。”
卢正宁身子向后仰了仰,道:“你先养一养,爷的人探着龚三儿这回不是去京城,倒似要出关,他家下人也说兴许他就不回来过年了,如此咱们有的是功夫和春晓那个小贱人慢慢玩。”
与兰儿这样说,卢正宁心里却不这么想,要在龚炎则鞭长莫及之时尽快把春晓置于死地方解他心头之恨,小贱人,竟然害他断子绝孙,他定要她在牢里吃尽苦头。
转天,朱县令二度升堂,春晓换了一身湖蓝妆花通袖缎面袄,下着水色挑线裙儿,腰上却是素净,只戴了个荷包,头上照旧是帷帽垂落,风姿袅袅的来到堂上。
朱县令一见,却是很难信吴老的猜测,敲惊堂木,道:“升堂!”
昨晚上赵福亲自去见郭志杰,郭志杰是个糊涂的,原来他嘴上不跟趟,吵不过祝时让的娘,第一回银子又没还利索,第二回去补银子便是交给了祝家邻居,当年也与郭志杰一家是街坊的,老实巴交的十分可信,这人姓冯,后头还去郭志杰家里说了一回事情办妥了,郭志杰大意,也没问人家要什么信物,且姐姐活着的时候也没说有信物这回事。
赵福在春晓出门前便把这事说了,叫春晓心里有个数,春晓一想舅舅两句话就能激出脾气来,性子急,头脑一热什么都敢应,还真是担心在公堂上会胡乱说话,但此时涉及舅舅,却是避不开的。只得想着随机应变了。
朱县令喊‘升堂’,衙役口呼‘威武’,春晓仍旧是被告,站在一边,原告祝母在另一边。
“带被告舅舅郭志杰上堂。”朱县令惊堂木一敲,新一回的审问拉开帷幕。
郭志杰上堂,有些紧张的看了眼春晓,然后跪地磕头,草民见官,把头磕的砰砰响,这辈子还没这么近的看过县老爷呢,不待回话,脑门已经冒了汗。
朱县令让祝母把昨儿说不曾退亲的话说了一回,问郭志杰:“她说的可属实?”
郭志杰抖着身子道:“并,并非,如此。容草民详禀。”
春晓听舅舅一开始说的结结巴巴,后来渐渐恢复常态,说的条理清楚起来,也并未撒谎,只把与赵福说的与县令知晓,就听朱县令又问祝母,祝母一口咬定不曾收到第二回送来的银子。舅舅火了,梗着脖子说已经送去,于是两个在堂上吵了起来。
朱县令听二人吵了一阵,敲了惊堂木,叫衙役去把舅舅提到的冯姓邻居带来作证。
堂上暂时休息,县令起身回转内室吃茶不提,只说堂上春晓也扶着舅舅往前头耳房去坐一坐,才吃半盏茶,就见舅妈抱着小秋匆匆赶来,一见面也不问话,先是掉了泪,把舅舅哭的乱成一团,春晓想劝一句,却听舅妈道:“早年就说你姐姐这烂摊子事不要管,你偏管,没有金刚钻不揽瓷活,可不养出祸事来了?先是推大秋下水,害大秋多少年药不离口,如今也是好死不活,连个正经婆家都说不着。这还不算,为了她竟又惹了官司,这是什么地方?我苦口婆心的劝你,你就是不听,她已经是三爷的人了,死活不该咱们的事,你咋就不能脑袋清楚一点,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娘几个不要活了!……”说罢大哭起来。
春晓再好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