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霍将军?”
有人不知是谁。
庞冬却是知道霍将军是何人,也是一名少年猛将,年纪二十才出头,没想到圣人真的把这样重的担子交给少年人,这给天下间少年人怎样的震撼可想而知。
在官场,最常见的是有能力也要熬资历,可这位圣人却说自己也是少年继位,所以不忌惮用什么人,只要做的好,他就给机会。
这一回是霍将军,下一回也许就是自己。
庞冬想着自己脚下的路要如何走,可想着想着又想到龚贞身上,且这一天里想的几乎全是他圆滚滚的身影。
内宅里他也少去吃饭了,偶尔俞姨喊他,他也没问过龚贞,也没在后院偶遇过,与原来不想见却天天见相比,清静太多,可又觉得少了点什么,空落落的。
一转眼夏天,庞冬不大想龚贞那个小胖子了,可一旦想起,龚贞的样貌就会清晰浮现,仿佛岁月把他镌刻在了心底一样,深刻隽永。
这一日,庞冬正热的在窗口扇扇子,看着窗外几个随从在用网网树上的知了,那些知了吵的人看不了书,知了的声音渐渐小了,他端起冰镇的酸梅汤吃了一大碗,眼睛落在书上,才看了两行,就听窗户外头蹬蹬蹬的脚步声,扬声道:“少爷,少爷,夫人家里来人了,舅老爷来了!……”
庞冬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他舅舅李舟来了。
李舟对他好,他还是有记忆的,但那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听麦子叔叔讲,自打夫人去世就不怎么走动了,亲戚间也疏冷了,李舟舅舅好多年不曾见过了。
庞冬激动的站起来,手里还拿着笔就往外跑,后又回来把笔放下,恨不得从窗口跳出去。
李舟先去京里见过庞白,经过庞白允许才来沥镇见冬儿这个亲外甥,当年姐姐李氏活着的时候,他把冬儿当心头宝,交给谁都不放心,因着冬儿说话晚,词语连起来年三个就把他高兴的蹦高,可想这些不见有多想念,比之冬儿,也是非常激动。
进了院子,就见一个瘦长却肩背挺拔的俊冷少年迎着他猛地顿住脚,他晃神的说道:“是,是冬儿么?我是舅舅啊!”
庞冬回神,立时上前,但真疾步到了李舟身前,却是抿着抖动的唇角,规矩的行礼,“舅舅,好多年不见,您还好么?外祖可好?”
“好好好,都好。”李舟把人扶起来,近处细细端详,见这孩子长的有三分似姐姐李氏,鼻头发酸,眼眶发热,强忍住才没当着外甥哭出来。
有管家来,请两人进中堂说话,落坐后,李舟顾不上吃茶,只细细问庞冬这些年过的如何,学了什么,在哪学,老师是谁,且问:“你读书这样好,将来定是走仕途这条路了,有你父亲这样的前人领路,你将来封阁拜相也无不可。”
庞冬笑了笑,却不提父亲庞白,只转了话题问李舟:“舅母可曾来,一道住在家里方便。”
李舟道:“你舅母头年过世了,我把一位侍妾扶正,倒是跟着来了,这会儿却去了太师府。”
“太师府?”京城哪里还有太师府?庞冬有些糊涂,老太师府也叫做龚府,他懂事时起就听说原本太师府几代同堂,十分和睦,就因为出了位龚三爷,几年的功夫搞的乌烟瘴气,后来不得不分家。
龚三爷也是太师,却不住太师府,住在妻子的娘家,沥镇早就没有太师府了。
李舟却是老习惯的叫法,又说:“你如今这位舅母原是太师府二房三老爷的外甥女,当年若不是出了意外,绝不会做我的侍妾,你见了,要敬重她如同敬重我一样。”特特的嘱咐了冬儿。
冬儿心里明白了,看来舅舅是真心喜欢这为舅母的,当年记忆里的那位舅母印象并不深,对他来说,只要对舅舅好,就值得他敬重,忙点头恭敬的应下。
两舅甥说了一回话,下人备好酒菜来请,庞白不在家,庞冬如今十一岁满,勉强上桌陪酒,却是喝的茶水,与舅舅边吃边聊。
于此同时,俞府迎来一位娇客。
龚贞带着小童出去跑马,玩的一身汗回来,进府就听丫头回禀,“来了位那头的亲戚,与夫人曾是手帕交,如今在花厅里与夫人说话。”
“谁呀?什么亲戚?”但凡说‘那头’,便是老太师府的亲戚,她知道爹爹与二房的三伯交好,这些年一直有往来,就是不知今儿来的亲戚是哪一房的,以前倒是不曾听说过。
龚贞洗漱好,换了身衣裙,打扮的可爱灵动,随即带着丫头去给春晓请安,顺道给那亲戚见礼。
她进了花厅就见正座上坐着母亲,穿的淡雅的衣裳,笑的开怀,眼睛却是红的,该是之前哭过了,再把目光向左边移过去,是一位端妍可亲的女子,大约三十岁上下,头上戴的江南时兴的首饰,身上穿的湖蓝软绸,上头绣的正是苏绣。
那女人似感觉到她的视线,扭头看过来,随即亲切的笑道:“你是贞娘吧?你叫我寰姨,我与你娘年轻时极要好的。”(83中文网.83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