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炎则想起那光景里红绫娇娇怯怯的立在船头,一身鹅黄绫纱长裙,身段袅娜,临水乘风,他只一眼就看中了,花了五百两聘金将人抬回来,又山山水水的带回北方沥镇,着实费了些心思,不由心上软了软,叹道:“你先将胳膊松了。”
“婢妾怕爷什么都不听就厌烦了,那婢妾还不如死了好。”红绫泪如雨下,感觉龚炎则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她这才慢慢将手松开,只把脸靠在男人后腰上,委屈道:“婢妾一颗心全在爷身上,爷却拿婢妾的丫头解闷,那丫头心大,竟自以为爷给了天大的承诺,连我这个主子也不放在眼里,我也是看不过眼,怕她张狂过了不好收拾,便训斥了她几回,不想竟记恨上了,此番攀扯到婢妾身上,婢妾已经伤心气恼个不成样子,爷还来捅心窝子,方才婢妾若是让您这么走了,恐怕婢妾再等不来您了。”
背站着的龚炎则本对红绫生了丝怀想怜惜,一听她还死不认错,拉拉扯扯说这许多就是要洗清自身污水,立时怒气又起,猛地向前挣开,身后红绫不及防的扑在地上。
“三爷?”红绫还要诉委屈说相思,全没料到男人又翻脸。
龚炎则转身冷笑:“这么说错全在旁人身上,爷该哄你才是。”
红绫不敢搭话,提着心品着龚炎则话里话外的意思,回想自己方才的那番说辞确实没有纰漏,这才咬着唇,装作忍辱的睁大眼睛望着龚炎则,那泪说掉却还含在眼眶,几度哽咽难言。
龚炎则是什么人?走南闯北见了多少形形色色的人物,朝堂上若没九分心机又怎能立足?可也被红绫这套唱念做打的气乐了,唇畔愈发讥笑:“明翠,小五院子里的二等丫头,你别说不熟。”
犹如一顶大钟罩在红绫脑袋声,轰的一下将人震的骨架尽散,心胆具裂!
龚炎则一看她煞白着一张脸的表情,心下了然,暴喝道:“看在孩子的份上爷留你几分体面,今后还敢不消停,便拉去庄子上生养!”言罢再懒的看她一眼,大步朝外走去。
红绫猛地爬起来故技重施,抱住他的后腰,此时龚炎则却没耐心听她洗脱罪名,“再不松开,爷真下狠手掰断它,想哭也晚了。”红绫见龚炎则双目赤红,已然怒火顶到了脑门,不敢再放肆,把手松了,却又滚到他怀里去,嘴里喊着知错了,其实心里想着如此便不能把我如何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龚炎则将人拽开,始终护着孩子,力度拿捏正好,将红绫丢去地上,阴沉着脸离开。
红绫如花枯萎般萎靡不起,半晌抬起头来,眼神阴毒,咬牙自语道:“多嘴多舌……”
……
自龚炎庆把事情闹开,龚炎则晒了他一晚上没理会,紧接着又晒了一天,晚饭后才带着福泉、福海两个去了霜白苑。
此时龚炎庆脑袋如同罐了铅水,沉闷晕眩的厉害,正躺在软塌上苦捱,龚炎则就进了门,见他这个样子也没问一声伤的如何,只拿一双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他。
龚炎庆虽不如表面表现的那般怕他,但也是有几分怕的,不由汗毛竖起,将头缩了缩,强笑道:“三……三哥……”
龚炎则面无表情,慢慢踱着步子,他越往前龚炎庆便向后挪,直到退无可退,龚炎则已经到软塌边,慢慢俯身,将手拍到龚炎庆的脸颊上,龚炎庆整个人绷的如同满月的弓,就感觉脸被轻轻拍了两下,龚炎则慢条斯理的说:“原本以为你年纪还小,有我拘着,再请名师来教你,不说出将入相,总也不会是个废物,但,只怕是我高估了你。”他慢慢直起腰,讥讽的笑了笑,“成日里只往内宅钻,与小丫头逗闷子,轻佻几句姑娘、奶奶,就真个当自己是个fēng_liú人物,我告诉你,你那不叫fēng_liú,是下丨流!”
龚炎庆听的面皮涨红,虽不敢反驳,但绷紧的两颊能看出愤怒不服。
“不爱听?不高兴?”龚炎则蓦地收起嘴角弧度,面庞冷凝深刻起来,眼中的锋芒犹如刀光剑影,正刺进龚炎庆的痛楚,似在讥讽他,不爱听也得听,不高兴也得受,因为他是庶子,不过是太师府里半个主子,身份照比嫡兄低贱太多。
龚炎庆梗着脖子仰起头,才向前挺了挺,猛地就迎来龚炎则一记拳头,打的眼圈乱转,鼻子酸热,两股血线登时淌了下来,他举手捂住鼻子,却又被龚炎则勒住了衣领,就听他道:“别说我这个做兄长的不提点你,我已经给京城去信,这个月底送你去京城顾将军的西四营,日后有二伯父督促、顾将军照顾,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军营,若再敢色胆包天,打折你的狗腿!”
龚炎则松了龚炎庆,伸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洁白的帕子,细细的一根一根的擦拭手指,仿佛方才摸到了什么不洁之物,斜着眼睛看过去,就见龚炎庆耷拉着脑袋死死盯着下面,一手捂着鼻子,不知在心里转什么鬼主意。
龚炎则也不在意,再猖狂的老鼠还能斗的过猫去,说笑一样。
龚炎则走后,龚炎庆一把打落小厮轻武递上的帕子,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