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老蒋环视一周,“兄弟于军事是门外汉,列位都是多年军伍,还请不必顾忌,各抒伟见吧?”
汤恩伯第一个说道:“校长这话,请恕学生不敢苟同,校长若是门外汉,学生等又算什么?照恩伯看来,委座不仅不是门外汉,更是我党国第一的军事家!诸位以为呢?”
众人无不大骂汤恩伯无耻!但这种环境,又有哪一个敢唱反调?一时间谀辞潮涌、滔滔不绝。直把老蒋捧得如孙武再世、孔明重生一般。
老蒋也很得意,他对于自己的军事素养,有着很高的自信,而实际上,抗战开始以来,南京方面对日军动向的判断,以及兵力的分配、使用,也是丝丝入扣,毫不苟且——战场局面的不利,是多方面的原因,不能全部算到他本人的头上的。
听着前后左右传来的马屁声,老蒋笑着摇摇头:“恩伯,过了、过了!哈哈!”
说笑过几句,室内逐渐恢复了平静,气氛却是非常轻松,徐永昌带着笑意说道:“委座,兄弟在想,戴旅长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此次一战区数十万将士,扼守华北门户,势必与进袭的日军展开惨烈的搏杀。与其和倭人做硬碰硬的针锋相对,不如改变思路,奇正相间,定可见效。”
老蒋没有表态,显然是对徐永昌的建议不是特别满意,“恩伯,你虽然是第二战区的,可兄弟部队大战在即,你也不好站在旁边看笑话、一言不发吧?”
汤恩伯赶忙赔笑道:“校长,学生岂敢有这种以邻为壑的想法?我在想,戴旅长的话固然有道理,但这种战法要说在短时间内就要让全军学会、掌握并在真实战斗中使用,怕是缓不济急吧?毕竟,咱们的战士们多年受训,所知所学,全都是听从长官的命令,坚守阵地,用血肉铸就长城!眼下让他们不必纠结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我担心下面的人会以为……上峰是在有意保存实力、放弃阵地,搞不好,还会落得弄巧成拙啊?”
这句话完全打动了老蒋,他最担心的就是各省汇聚而来的杂牌部队在战斗中出工不出力,这些王八蛋,为了保存实力,什么龌蹉事都干得出来!淞沪战场,老蒋为了鼓励军心、士气,忍痛把三个德械师都砸进去,未始不是为了以这三个师起到一个表率、榜样的作用,而事实上,效果倒还不错。
淞沪战场是这样,但第一战区的情况呢?只有关麟征的52军算是嫡系,卫立煌的第14集团军虽然也是,但在隶属关系上,这是第二战区的部队;还有第二集团军,司令官是刘经扶,他是老蒋的八大金刚之一,但刘峙秉性怯懦,根本不是可以交托重任的干才。至于其他,更不必提,佟麟阁、万福麟、商震,又有哪一个是和自己一条心的?让他们下死力气为党国奋战,无异于缘木求鱼!老蒋想到这里,脑袋都有点疼了。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老蒋能想到的,旁人自然也悟得出来,但在这种场合,一句话说错,数十年苦心经营的身家性命,怕就要付诸东流了!绝对是一言兴邦、一言丧邦的大事件。
老蒋故意沉默着,心中充满了失望情绪,这群党国的蛀虫!拿着丰厚的爵禄,在国家存亡之际,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自己的小算盘?他正要开口点将,突然听佟麟阁说道:“委座,麟阁有话说。”
“哦,是吗?”老蒋微微翘起嘴角,“捷三有话说?”
“是。”佟麟阁假做听不出对方话中的讥笑,说道:“委座,麟阁以为,青县作战,全由第一集团军所部参与,该军大部,曾经参加过平津地区的几番恶斗,也有几分战场经验。想来以枝云的战术方法在全军推行,必能收事半功倍之效。至于战斗后期,其他友军部队方面,多出这几天的时间,勤加练习,也能略知一二了。”
老蒋说道:“以第一集团军的战力,面对日军两个师团的正面进攻,以及来自侧翼的日军的包围,你认为,能坚持几天?”
“若是日军豁死进攻的话,只怕连一天都坚持不下来。”佟麟阁苦笑道:“这就需要第一战区的其他兄弟部队及时伸出援手了。否则,麟阁的集团军,必将遭遇灭顶之灾!”
老蒋痛快的点点头:“你放心,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任何人敢于坐视友军失利,却贻误战机,一概军法从事!在这件事上,绝没有半点折扣可打!次宸,等一会儿你把我的意思一字不差的传达下去!”
“是!”
老蒋面带倦意,说道:“去叫戴旅长回来。我有话问他。”
有人把戴小点叫进来,老蒋懒得多说,示意汤恩伯,由他把刚才商讨的事情说了一遍,直到他说完,老蒋问道:“戴旅长,对于以上的安排,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是一件我刚才忘记提及的事情。这一次作战的关键,在于蔚县、涞源地区,这两个地方一旦有失,则不管青县战场进展如何,都要抛下一切,立刻南下,脱离战场!”
老蒋悚然一惊:“这话怎么说?”
“蔚县可能遭遇到的是来自第5师团和第109师团的进攻,”戴小点沉吟了一下,蔚县现在的主力部队是刘汝明的第68军,这是以他的第143旅为根底,经扩编而成军的。刘氏可算是抗战初期,品行最恶劣、操守最下贱的华军指挥官的代表,他为保存手中的实力,行事之自私、抗命之坚决,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但刘汝明和佟麟阁是把兄弟,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