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登禹对他的战斗能力无可置疑,又有些舍不得,“枝云,我的意见,你还是留在青云观这边,计划是你制定的……”
戴小点不等赵登禹说完,就打断了他:“军长,就因为计划是我制定的,所以在战术选择上和在临战对敌上,我才有更多的发言权。这个,您就别劝我了,行吗?”
赵登禹没柰何,只得随他去了:“那也行,不过可得说好了,一旦你发现情况不对头,马上就带领部队撤下来。”
李致远和董升堂几个面面相觑,心中暗骂:这算什么?合着整个集团军就只有一个戴小点是不能牺牲、舍弃的,其他人都是无关紧要的?那行!干脆我们都别打了,告诉弟兄们,也都别和鬼子战斗了,就让戴小点一个人耍把去吧!
赵登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会为戴小点拉来这么多的仇恨,带人离开齐家圃,又去到李豹庄。这里将会是日军攻击的第一处要冲,已经有部队在构建简单的战壕和防御阵地了,还是熟人,正是马文顺!
马文顺一副长官的派头,站在战壕上面,对着下面劳作的战士指指点点:“有水怕什么?老子当初趟着齐腰身的水和鬼子战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刘力,你卖点力气,你也是班长了,怎么就不能给弟兄们做个榜样?”
刘力正在那个在九十里铺参军的家伙,他原来是文员,又没有接受过长期的军事训练,身体瘦弱,挥锨掘地对他来说实在是个苦差事,飞溅起的泥点子落在身上、脸上,甚至连耳朵、鼻孔都要给泥水糊住了,再也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心中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长官,机械的挥动铁锨,和脚下一片泥泞的土地做着不屑的斗争。
站在淹没脚踝的泥水中工作绝不是轻松的活计,更不必提战斗训练了。污水完全遮蔽了视线,经常有人脚下一滑,摔落在地,浑身上下湿透,惹来同伴放肆的大笑声,还有长官的怒骂:“笑什么?等战斗打响了,你摔倒在地,可能还不等你站起来,鬼子的子弹就从你胸口钻进去了!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这不是闹着玩儿的时候!”
战士们不敢再胡闹,收敛起玩笑的心情,一把扶起摔倒的战友,端着空空如也的步枪,认真的听着老兵的训话:“记住,能救你的命只有两样东西,第一,是你手中的步枪;第二,就是你身边的战友!每一个人都要记住你的战友的模样,上了战场,新二旅绝不允许有舍弃自己的战友,自己逃命的王八蛋!有人要是敢以身试法,军法不容!都听明白了吗?”
一群才放下锄头,拿起钢枪的农民虽然绝大多数连字都不认识,却也很清楚长官话中的含义,挺起胸膛,用尽全身气力嘶吼起来:“明白了!”
赵登禹听到这里,回头向戴小点一笑:“枝云,有两下子嘛!”
戴小点没有丝毫表情的摇摇头,班长的话喊得高亢激昂,实际上,连一成的功效也未必收的到!
马文顺的这个营在几次战斗中,损失超过6成,虽然有很多人并没有死,暂时也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因此,有将近230名的新兵,天知道,这些人在进入部队之前,可是连枪都没有摸过的!
在下一次战斗开始前的日子里,根本没有这些人从容接受军事训练的时间,只是由各班长带领着,学会最简单的瞄准、开枪动作,就被推上了瞬间生死的战场——所有老兵都知道,这些人都是炮灰!只有经过一次、两次战斗还能幸存下来的,才勉强配得上战士这个名字。至于那些死掉的,谁会去管他们?
马文顺发现了这些长官的到来,急忙给陈光然使了个眼色,二人快步迎了过来;“长官好!”
赵登禹轻触帽檐,还了个军礼:“怎么样?”
“都是些新兵,”陈光然黯黯然的说道:“说实话,军长,这些人就是吓唬人的,把子弹分给他们,纯粹就是浪费弹药!”
“话不能这么说,你陈光然当年不也是从新兵过来的吗?”
“那可不一样,”陈光然硬着脖子说道:“卑职当年可是受过好几个月的训练,进入部队之后,也是和弟兄们摸爬滚打的将近一年,才第一次上战场的,这些人……能一样吗?”
赵登禹竟是给他说楞了,戴小点急忙说道:“老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其实不但是你的3团,老金、老井,甚至振华的特务旅,不也都是有很多新兵吗?你作为长官的,不应该好好训练、让他们习惯并且熟悉身处的新环境吗?”
“旅长,您这话没错,可那也得给我时间吧?”
戴小点眉头一皱,“老陈,你怎么回事?我明确告诉你,时间没有!人,也就是这些;办法,自己去想!你要是自问做不到就直接开口!”
陈光然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红彤彤的眸子瞪着自己的长官,戴小点毫不犹豫的和他对视着,半晌,他重重的后退半步,啪的一个敬礼:“我明白了,长官!”
戴小点仿佛根本没有听出他加重语气的‘长官’二字,冷漠的点点头,“军长,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
戴小点很不愿意用这种决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