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崔昱从此间离开,曹妈妈才不解的问道:“老太太如何叫二爷一个人扛下来?”
“你也糊涂了吗?”章老夫人斜过去一眼,“一则他自己胡闹,和为了姑娘起害人心思,哪个更厉害些,你心里没数吗?二则将来成娇若真的配了旻哥儿,他今日的心思,就是来日旁人撺掇兄弟不和的契机。”
曹妈妈心头微动。
看来老太太如今是拿不准了。
彼时说穿这件事的时候,是那样信誓旦旦,深以为二爷不会一蹶不振。
可是再看看二爷近来的表现,只怕老太太也有些无力了。
况且大爷那边好像也是出了岔子的。
如今离开家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可是一封家书都不曾来过。
曹妈妈一时不敢再多问。
章老夫人叹了口气:“叫人写封信,给京城送去吧。”
“给大爷的吗?”曹妈妈问这话时,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章老夫人那里点了点头:“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再问问他近来在京中情形如何,陛下对他可有没有安排,”说到这里,老太太又自嘲的笑了笑,“从前以为我这两个孙子,无论放出去哪一个,都没什么,另一个也足够支撑门户。如今真的成了这样,才发觉,原来旻哥儿才是支撑门户的那一个。”
这句话一出口,曹妈妈已然是惊愕不已。
这就是对二爷失望至极了吗?
她心里不由的对崔昱有些同情。
十几岁的孩子而已,从小又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跟崔旻到底是不同的。
“老太太,”曹妈妈叫了一嗓子,仔细想了想,才开口道,“其实二爷当日有一句,是对的。”
“嗯?”章老夫人回过头来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您得允许二爷犯错。”曹妈妈咬了咬下唇,“大爷是宗子,正因如此,他得步步谨慎,不能出一丝差错,叫人诟病。可二爷不是,二爷从小虽没养的像四房大爷那样骄纵,可他也是胡打海摔着长起来的,到如今,您突然叫他不能踏错一步,这……”
后面的话,曹妈妈没再说。
章老夫人却勾了唇角:“这不公平,是吗?”
曹妈妈愣了愣,终究点了点头。
章老夫人却一味的冲她摇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没有一时一刻真的放下过。他哥哥离府进京,我本以为他也该收收心,诚然,他是改过了两日。可之后呢?成娇离府,他却一蹶不振,每日喝的酩酊大醉而归。眉卿,我看在眼里,如何心中不痛?如果他只是颓废一时,我可以给他时间去想明白,想明白成娇是不属于他的,也不是他的良配佳妇。可是他走不出来了,他也想不明白了。”
“可您也没有提点二爷不是吗?”曹妈妈哽咽了一声,“当初跟大爷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您说的多和软,况且这事儿对大爷来说,指不定还是个好事。可是到了二爷的身上,您话说的那么硬……”
“你不用替他难过,”章老夫人咽了口水,“慧真,他是非娶不可的。还记得我当日说的话吗?我舍弃的,不是琼姐儿一个人。我要保住的是整个崔家,不是一个崔昱。我一样心疼他,护在身边带大的孙子,我能不心疼吗?但他生在崔家,这就是他该做的!”
曹妈妈知道,所有的话,都不必再说了。
老太太心思已定,对二爷的失望,也到了骨子里。
她只不过替二爷委屈而已。
所有的事情都是老太太一手造成的,二爷像个布娃娃一样,任由老太太摆布。
当初大太太一心想撮合二爷和娇姑娘时,老太太也没多说过什么。
曹妈妈倏尔心头一惊。
其实从一开始,老太太就打定了主意,不可能让娇姑娘嫁二爷的。
可是那时,她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任由二爷对娇姑娘上了心。
为什么?
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曹妈妈眉心微拢:“您当初不是知道大太太的心思吗?”
章老夫人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她刚住进来的时候,我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只是那时候一切都还风平浪静。如果说老大媳妇想撮合她跟昱哥儿,她身后站着的是薛家和高家,这一点我也没什么好不同意的。一直到冯氏上门,再加上她心机初露,我才看明白,薛家不会是她的靠山,高家十有八.九她也靠不住,她自己这样心思深沉,也不是适合昱哥儿的人。若不然,将来把手段全使在昱哥儿身上,岂不是把昱哥儿吃的死死的吗?”
曹妈妈啊了一声:“所以您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动了要给娇姑娘请封的心思吗?”
章老夫人点点头:“什么靠山,也不及当今陛下念及旧情给的恩典来的靠谱。只要陛下果真还记得世上有这么一个贞烈侯的遗孤,她的一世荣华,谁也动不了。”
曹妈妈其实很想再问问,那为什么非得是真姑娘。
可她心里有些抵触,不敢再多问。
因为她清楚。
袁慧真不争不抢的性子,确实更适合崔昱。
只是在老太太眼里,看到更多的,大约还是袁慧真能带来的利益。
不是带给崔昱的,而是带给崔家的。
她没有再多问什么,服侍在老太太进了暖阁中,就退了出去,听了吩咐,支使人去写信送往京城了。
这件事情,最后究竟是怎么样,已经没有人再上心留意了。
而当崔琦再次登四房的门的时候,却吃了一个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