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褚咦了一声,先前的不高兴,竟反倒消退了好些。
沉默了许久之后,她又兀自的笑了起来。
薛成娇看她一惊一乍的,一会儿恼一会儿笑,心说别是因着赐婚这件事儿昏了头吧……可这话她也不敢说。
“我哥哥从来没受过什么大的挫折,遇见你……”燕褚歪头打量薛成娇,“你就一点不知道,我哥哥喜欢你吗?”
薛成娇瞳孔登时放大了些。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燕翕,喜欢她?
“你……”一时间像是丢了所有声音,薛成娇努力的找了半天,“你别胡说八道的。”
“我就觉得奇怪,一直看哥哥往你们家走动,你们还一起去了一次江南,你怎么就一点儿没反应呢?”燕褚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看薛成娇,“倒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哥哥哪里都不输人,你没看上他,我是真觉得奇怪的。”
“我……”薛成娇能说什么?
她愣愣的看着燕褚,半天才丢出几个字:“那你的意思呢?”
燕褚一耸肩:“原来你压根就不知道他喜欢你。”
薛成娇更是没话说了。
是她后知后觉了吗?也不对吧……燕翕跟她压根就没打过几次交道,就算是在高府见过几次,最多寒暄几句也就辞别了。
此去江南的一路上,也只有燕翕端着药找她那一次,她同燕翕多说了几句话,仅此而已。
燕翕是从哪里喜欢上她的?
可是燕褚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的……
“燕褚,这些话,是世子叫你来说给我听的吗?”薛成娇下意识的蹙了眉,这实际上不像是燕翕会干的事儿。
陛下金口玉言,赐了她和崔旻的婚,不管她知不知道燕翕的心意,总归都是不可能的了,更何况她心里那个人是谁,燕翕不可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让燕褚特意来这一趟?
果然,燕褚摇了下头:“是我觉得心里很难过。哥哥来找你表哥有别的事,我想跟他过来,找你说说话。”
薛成娇心说你这摆明是想给我添堵的。
可她能够理解燕褚的那种心情,便也没计较。
只是关于燕翕的这件事,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再跟燕褚说下去。
燕翕再好,与她是无缘的,她也从没有往那上面想过。
这话说出来,燕褚觉得她兄长是万般好,自然又要跟她喋喋不休。
薛成娇拍了拍燕褚:“你还小啊,将来的事情,将来走一步是一步吧。至于你替世子可惜和委屈的,实则不大有必要。世子知道他该做什么,也知道什么是他必须做的。我想,他接下陛下的旨意时,就知道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了。”
燕褚眨眨眼,眼眶有些红:“可是我听阿娘说……哥哥那天进宫,拿他此去江南的功劳,求陛下不要给我指婚。”她反握上薛成娇的手,“其实他可以给自己求个恩典的,可是却为了我……”
薛成娇没有亲妹妹,可是她想,如果她那个弟弟活了下来,像燕褚一样能长大成人,那让她替弟弟做什么,她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别这样想,世子和你本就不同,你的婚事尚可推一推,可是他的……”
后面的话,就没再说。
燕翕的婚事,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皇恩浩荡而已。
拉谢家入朝的事情,至多再想别的法子也就是了。
可是谈家、临江王,这都是眼下的事情,陛下不会给燕翕退路的。
与其真的惹恼皇帝,还不如给妹妹争一条退路出来。
……
实际上薛成娇料想的也差不了太多。
燕翕这回到府上来,一则是想跟崔旻谈一谈,他起初不大明白,高孝礼好端端的怎么就上了折子,昨日太子叫他去东宫时,才跟他说了江南发生的事情。
他心里是有气的,可彼时太子也是为他好,他难道一转脸去指责太子吗?
可即便事到如此,他还是想跟崔旻谈谈。
二则嘛……就是事关谈家了。
高府这里有一处崔旻自己的小书房。
这个书房是高孝礼特意备出来的,因崔旻如今入了朝,又是步步高升,一向登门来往的人也不少,总不好每次都领到他的书房去,故而就划出来个半大的院子,给崔旻腾了个小书房出来。
崔旻此时和燕翕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四目相对,还是崔旻先出了声:“你这么坐了半盏茶时间了。”
燕翕面不改色,没有笑,也没有不悦,思忖再三,开口竟先提了谈家的事儿:“昨日太子与我说,谈家上上下下使银子托关系,想把谈昶旭从案子里摘出来。”
听闻此言,崔旻眉头紧锁:“他们疯了吗?”
谈昶旭的案子,是陛下亲自过问了的。
下了大理寺大牢,也是陛下的旨意。
谈家在这个案子上动手脚,那不是找死吗?
燕翕摇了下头:“太子进了一趟宫,听太后的意思,这里头连皇后都脱不了干系。”
崔旻倒吸一口凉气。
谈皇后才立了多久……她自己不是没经历过事儿,怎么会这样大意?
几个月前她托成娇带东西出宫时,刘光同就说过,谈氏被陛下限制了自由。
难道她自己不知道轻重吗……
“皇后怎么会……”崔旻的声音越发低下去,“那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本来太子告诉我这件事,是因为我要娶永平,这就少不得跟谈家缠到一起去,”燕翕叹了一声,“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