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出来的时候,笙歌还以为得伪装成宫女模样,但明显她多虑了,只需要赫连陵的一块令牌就可以了。只是为避免被发现,笙歌走时拜托明玉多陪一陪太后,若太后问的紧,就说她引发风寒,现在在房间睡着。
如此出宫后笙歌倍感一身轻松,哪知天有不测风云,走在路上时恰逢下雨。夏季的雨来势汹汹,赫连陵拉着笙歌一同避到一处客栈才松了一口气。
笙歌见赫连陵少有的狼狈,不禁笑出声,不知自己更为滑稽。
赫连陵宠溺地拨开她额前的乱发,托一旁的小儿买来两套衣服与伞,再温和的对笙歌道:“这雨一时停不了,我们先休息一会,等会将衣服换下来,免得着凉了。”
笙歌乖巧的坐在客栈大厅里,此时不是吃饭的时间,店里少有顾客,显得有些冷清。她百无聊赖地玩手指,一阵风吹来,毫无意外地打了个哈欠。
赫连陵蹙着眉,坐在通风处,将她搂在自己怀里,给她阻断了风雨的侵袭。笙歌开始并不知情,直到后来惯性摸了摸他后背,惊觉竟是一片冰冷,抬头看他脸色有些苍白,忙挣扎了起来。
赫连陵低低对她道:“你想让大家都来看我们吗?”
笙歌一扬下巴:“他们怎么看是他们的事,你这么凉怎么不和我说?要是感染了风寒怎么办?”她说着仍是要挣扎出他的怀抱,赫连陵拗不过她,叹息一声,只得将她放开。
“走吧。”
“去哪里?”笙歌不解道。
“一楼太凉,去二楼,我们暂时安顿在那再说。”赫连陵如是道。
店家便也停止了算账,走出来趴着腰,为他们带路道:“公子请。”
去了二楼,找了间干净温暖的房间坐下,小儿也正好回来了,将衣服与伞递给他们就关上了房门。
两人一前一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笙歌自觉舒服多了,看见窗外还有举着伞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笙歌兴致勃勃道:“我们出去买几串糖葫芦吧?”
赫连陵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光线原因,她的唇色发白,皱着眉道:“我去买,你在这里别动。”
笙歌边吃糖葫芦边哼曲子时,外面的雨似乎不像方才那么大了,正要计划吃遍旸州美食时,清晰察觉脑海愈加混沌,与此用时伴随着安宁的混沌之意,还有让人难耐的从胃部传来的绞痛。
她稳了稳身形,继续刚才的话题:“首先吧,……绿豆糕我得吃完……”
赫连陵隐隐察觉不对,扶住笙歌,低声道:“笙歌,怎么了?”
笙歌力不从心,话也说不出来,努力摇了摇头,拉回了神智,胃部一阵一阵的痉挛使她皱紧了眉头:“我……”只感觉眼前一黑,一股力量将她带入黑暗中,便再也不省人事。
雨似乎又下大了…………
赫连陵拧眉看着笙歌,就算在昏睡中,她的手依然放在胃上,不安难受地微微蜷缩着身子。他低低对云苏道:“不是服用了三叶青芝么,怎么这么快?”
云苏收起眼中波澜,淡淡道:“三叶青芝有瘾性,虽是解药,难免复发。”
“……还能撑多久?”
“三个月。”三叶青芝给笙歌续了一个月,如今还是只有三个月。
赫连陵攥紧了拳头,脸上难得一见的是愤怒与痛苦。如果可以,他宁愿当初为他试药的不是笙歌,可惜这世间,总有那么巧的事情。
赫连陵沉默着。云苏在一旁开口道:“越到后面,复发次数越多。你小心照看她身体。”
“云苏。”赫连陵艰难开口:“冬紫叶在哪里?”
云苏没有回答。
“你还是想像之前一样,以为一己之力就可以找到么?所有责任,你都往自己身上揽么?”
云苏仍是没说话,轻轻地看着面前的窗,有些出神。
“笙歌还有三个月,时间还长,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找,和你一起分担。”赫连陵凝视着床上的笙歌,眼眸带着痛楚,“不仅是你欠她,我也欠她。”
“何况,我也欠你一条命。”
云苏淡淡道:“不用那么说。你好好照顾她就够了。”
房门轻轻摇晃着,云苏的身影越走越远,显得格外缥缈。
雨已经停了。
给笙歌喂了药,似乎好了许多,只眉头还皱着,大概是快醒了,赫连陵在一旁照顾着,轻声道:“笙歌?”
笙歌眨了眨眼,迷蒙中睁开眼来,“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赫连陵拿了帕子细细地给她擦脸:“现在还早,不用担心,晚些回去不迟。”
笙歌望了望窗外,天色还亮,但隐隐透着昏黄的感觉。笙歌忙翻身下床:“雨已经停了,现在已是下午了?”
赫连陵给她披上衣服,温和道:“你身体不适,不宜劳累,等吃了饭再回都行。”
笙歌记得当时胃部的绞痛,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惊,也不再多言,赫连陵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吃过饭后天隐隐变暗,赫连陵扶她上了马车,静寂的空间里,笙歌喃喃道:“赫连陵。”
“嗯?”
笙歌将头靠在他身上,温暖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心,他身上的气味也很好闻,仿佛有花草的芳香,她贪心地吸了一口:“幸好有你在。”
赫连陵扬起唇角,不由轻轻笑了,一手轻搭在她背上,将她搂在怀里:“我一直都在。”
她倚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眼睛合上,缓缓睡熟了。
这个简单朴素的马车里,是他一生少有的